那日衙门的事他们或多或少知道一些,几位夫人说是一位香客救了小姐,却没人说那香客是男是女。
当时证据确凿,没人去深究那位不愿透露名姓的香客是谁。
原来,竟是这个人么。
吴郴皱了皱眉,看向楚沅:“大小姐。”
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下,楚沅点了点头:“是他,把刀都收起来。”
吴郴见楚沅的确认识,又瞥了眼离桑,迟疑片刻后才挥手让一干人收了刀。
楚沅缓步上前,朝离桑微微颔首。
“上次走的匆忙,还未好生感谢公子出手相救,今日有幸再遇,请受小女子一拜。”
楚沅说完还没来得及蹲身,便被一股力道托住,她诧异的抬头,便见离桑收回玉扇,不紧不慢道:“楚小姐当日已感谢过,此事便不必再提。”
她愣了愣,还欲说什么,却见他扬了扬手中那颗荔枝:“不过,楚小姐若实在想谢,就请在下吃些荔枝如何?”
桃花眼微微上扬,瞧着多情的同时,又有几分散漫不羁。
楚沅错开目光,轻声道:“自然可以。”
这人瞧着分明是正人君子,可那眼神却又实在……实在有些放肆。
“如此,便多谢楚小姐慷慨。”离桑瞥了眼楚沅身后工人提着的满满一筐荔枝,笑的花枝招展。
吴郴看出了他的意图,往前头拦了拦:“我这就让人去给公子摘。”
离桑挑眉:“不用麻烦。”
吊儿郎当的模样怎么看都不像好人,吴郴沉声道:“那公子请便……”
“我就要那一筐。”
吴郴:“……”
楚沅:“?”
楚沅顺着离桑的手指看了眼身后满满一筐荔枝,顿了顿,才吩咐工人:“给公子送过去。”
吴郴的脸色极其难看。
那里头都是大小姐亲手摘的,他凭什么!
离桑仿若看不见吴郴阴郁的脸色般,眯起一双桃花眼从工人手中接过荔枝。
恰在此时,天空落起了毛毛雨。
“小姐,下雨了,先进亭子吧。”韵枝忙将披风上的帽子给楚沅戴上,道。
楚沅点头:“嗯。”
刚走几步,便暼见离桑提着一筐荔枝站着发愣,她顿了顿后驻足。
“公子可要先去亭中避雨?”
离桑正在思索他应该往哪边走,才能更快的找到屋舍避免淋雨,被楚沅这一问后,他愣了愣,看向亭子。
她身边这么多人,就算与他同处一个亭子,也不会有损名声。
“倒也不是不可以。”
楚沅闻言只是微微颔首,便往亭子走去。
吴郴却气的不轻。
这人分明是对大小姐有所企图!
想了半天,他从脑海里找出了一个为数不多的不知从哪儿听来的词语。
斯文败类!
于是,亭子里便出现了诡异的场景。
以吴郴为首,十几个人将楚沅与离桑死死隔开,以至于离桑只能隐约从缝隙里瞧到一点青色的裙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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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后不久,大雨倾盆,隐约有了雷声。
离桑刚开始还能正襟危坐,可没过多久,他就有些浑身不得劲。
不论是进贺若族前,还是贺若族后,他都不是那种规规矩矩的人。
能躺着绝不坐着,能坐着绝不站着,能上房揭瓦,就绝不会只在底下看着,能上手欺负小师弟,就绝不会只在一边看热闹。
总之,他离桑是个坐不住也闲不住的人。
短短小半个时辰,他就已经换了好多次坐姿。
而他每动一次,吴郴就将手放在刀柄上。
半个时辰过去,离桑无声叹了口气,偏头瞧了眼那从始至终都没动过的裙摆。
反正她也瞧不见他,他也没必要一直装个翩翩君子,让自个儿难受吧。
想到此,在吴郴的虎视眈眈下,离桑抱起荔枝长腿一翘,整个人懒懒散散的靠在亭柱上。
众人:“……”
吴郴:“……”
吴郴嫌弃的瞥了眼自顾自剥荔枝的人,翻了个白眼儿。
白瞎了那张脸!
但人虽然瞧着不规不矩,吃相却还不错,起码没有乱丟荔枝壳儿。
一个一个整整齐齐放在了倚栏上。
雨越来越大,雷电交加。
楚沅紧紧攥着手里的帕子,脸上开始有了忧色。
婈儿雷雨天容易犯心悸,不知现在在何处。
韵枝瞧出了楚沅的担忧,轻声安抚道:“小姐放心,原公子清和都在二小姐身边,不会有事的。”
想到有原公子在,楚沅确实松了口气。
但雷声愈来愈大,她还是无法完全安心。
如此又过去了小半个时辰,暴雨依旧不减。
离桑吃荔枝的动作也越来越慢。
她的脚已动了不下十次。
像是有些焦躁不安。
是害怕雷?
不,应当不是。
刚开始的雷声,也没见她害怕。
离桑突然想起韵枝先前的那句话,心里有了大致的猜测。
她是在担心那位二小姐。
是那天马背上戴着纱帽的那位姑娘么?
离桑瞥了眼外头如柱的雨水,这雨一时半会儿怕是停不了。
所以她要一直这么焦虑不安?
咬下手中晶莹剔透的荔枝,离桑起身接雨水清洗了手,又从怀里拿了块帕子将水擦干净。
然后,他又恢复了初始的正襟危坐。
从吊儿郎当到温润有礼,只用了短短半刻。
吴郴瞪圆一双眼。
他又要作什么妖!
不等吴郴想出个所以然,便见妖精端着温和的笑容,用如玉的嗓音道:“楚小姐。”
吴郴:“……”
众人:“……”
这跟刚刚翘着腿吃荔枝的是同一个人么。
楚沅正担忧着楚婈,听得离桑的声音,她稳了稳心神,应道:“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