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在一分一秒的流逝, 倒计时独有的“滴答”声在空旷的天台上回荡,每一声都连系着在场所有人的紧绷的神经,豆大的汗水从额头滑落砸在地上, 溅起一圈飞扬的灰尘。
头顶的天空明日高悬,可是华容小区上空却隐隐浮现出一层黑雾, 雾气飘荡着阻隔了天空与整个小区的联系。乌云压城的低气压狠狠地压在每个人心头, 周陶三人的手机都快翻烂了。
“把倒计时关掉!”周陶颤抖着手, “没问题,我找不到问题!韩大师,是不是你感觉错了?”
盛源按停手机上的倒计时, “没时间了, 只剩下一分三十秒。”
他和田大师都事先看过那十二个人的资料, 之前没看出问题,现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更看不出问题, 他的测算也失败了。
田大师道袍一卷, 面目坚毅的盯着远方的车水马龙,“我们不可以这么放弃!就算拼了我这条老命,我也要阻止这场阴谋!”
盛源笑了两声, 收起手机, 郑重的再次拿出法器, “我亦然。”
两人这边视死如归、慷慨激昂,周陶都快晕了, 他还这么年轻, 晚上的订婚仪式还得等他出面呢, 怎么能就这么死在这里,嗓音不由得凄厉起来,“韩大师!”
鹤斐“啧”了一声, 脚跟微转,众人这才看到他端着的右手大拇指掐在中指指尖之上,“还没到最后一秒就不要轻言放弃。”
“三十秒。”盛源看着鹤斐。
鹤斐挑眉,“周陶,把第一个人的阴玉扔进附近的水塘。”
周陶被田大师瞪了一眼赶紧掏出手机打电话,“快把玉扔到最近的水塘!什么?没有水塘?”
鹤斐敛眉,“地下水道。”
周陶对着手机吼道,“地下水道!地下水道你随便找个井盖不行吗!你怎么这么蠢啊!!!”
“……五、四、三……”
保镖拿着手机慌里慌张的在周边寻找地下水道入口,被雇主催的六神无主,突然脚边一崴,低头看到了井盖……
盛源和田大师从头到尾站在前排,手指箍紧了法器,身形紧绷,是随时可以进攻的状态,他轻声数着最后的倒计时,眼睛已经是遮盖不住的锐利。
“……一。”最后一秒落下,紧绷的神经猝然断裂,周陶手一松,绝望的神情再也遮掩不住,手机重重的砸在水泥地板上。
在周陶肉眼凡胎看不到的地方,在盛源和田大师眼中只听到“轰”的一声,整片天空猝然被黑雾笼罩,强烈旋转的气流刮在人身上生疼,田大师吼道,“周陶!快回去!”
周陶什么都不懂,但是他感受到了一股死亡的气息如影随形,连忙爬着滚着跑进了天台楼梯口内,进入楼梯后那股阴暗的感觉就没了,他长长的松了口气。随即又害怕的小心翼翼的趴在楼梯门的缝隙往外看,希望这三个看起来还算靠谱的大师能顶住。
阴风阵阵,盛源眯起眼睛,“失败了?”
田大师摇摇头,脸色极其严肃,死前能接触到这种失传阵法,能保护这么多民众,他这辈子也值了。
两人一左一右手持法器严阵以待,鹤斐负着双手站在正中间,骤裂的风扬起了他额头上散乱的发丝,纵然大军压境,他亦依然淡定从容。
花园下方骤然升起一卷类似龙卷风盘旋的气流,与此同时,盛源惊讶的发现华容小区其他地方也出现了连接黑雾和大地的气流,仔细看去,加上花园的这道一共十三处,分别都是阴玉所在的地方,但都远没有不远处中心点的那股气流大,呈细瘦型。
“出现了。”田大师震惊的瞪大眼,他们在黑雾之中竟然清晰的看到了整个华容小区的边缘轮廓,归归整整四方形内内十三处气流隐约被一条细线牵连,扭曲的曲线在点与点之间连接,在他们面前浮现出一个从未见过的法阵。
法阵中心点赫然就在他们眼前,旋转的气流带着强大的怨气和血气纠缠向上,其他十二道气流缓缓向中心点靠拢,彼此之间气流交缠,隐隐有融合之势。
普通人看不见这堪称几十亿的科幻大片,他们只觉得本来明亮的天一下子就阴了下来,还不时有狂风划过,一边收衣服一边嘟囔着地产公司还挺有意思,分明是暴雨为了他们的安全不让他们出去还发钱,买这儿的房子买对了。
盛源心情复杂的看着鹤斐,“成功了。”
鹤斐点头,“是。”
盛源,“你早就计算好了,那块阴玉必须十二点才可以放进去,破阵也不是十二点。”
田大师震惊的瞪大了眼。
鹤斐勾起了唇,“你很聪明,等这些怨气彻底融合还需要几分钟,还有什么要问的现在可以问。”
盛源,“我不懂,为什么你可以这么笃定这么沉稳,如果那个保镖错过了时间呢?还有,破阵的关键到底是什么,我觉得不是第十三人。”
鹤斐,“不会错过时间,保镖的脚边就有一处地下水道入口。你说的没错,最关键的不是第十三人,而是第一人。”
田大师一下子想到了第一人的资料,“是那个挖地基摔死的工人?可他是摔死,为什么阴玉要放入地下水道?”
他们说话间,几道气流已经提前融合,体态一下子增宽了许多,纵使他们隔得远都有些站不稳了。鹤斐冷眼看着,“阵法是早就摆好的,第一人才是真正的祭品,后面的祭品只是障眼法罢了,唯一的作用是增大怨气。”
“第一人是工人,资料显示他是摔死的,但是你们有没有想过这份资料的真伪。”
田大师还想再问,可是他们已经没有再问的机会,因为半空中的气流已经彻底与中心点的那股气流融合。高大树木被连根拔起,树枝与沙石在空中盘旋,以非常快的速度向天台逼近。
正午时分,天色浓如墨。
周陶手指抠进陈旧的铁门缝隙,对疼痛浑然不觉。他连呼吸都轻了许多,瞪着眼睛看着九组的那两位大师拿着各自的法器在空中比划着什么,动作幅度很大,脸上俱是沉重之色。
太恐怖了。
那盘旋在心头的死亡预感,如影随形如附骨之疽的恐惧。
周陶的直觉告诉他,他的生命捏在中间那名仍然面色沉稳的三人中最年轻的韩大师身上。
巨大的龙卷风很快逼近至三人眼前,盛源和田大师所做的仅仅只是让它后退了一点而已,浓厚的血气和抢夺的生机让两人气愤又无奈,庞大的力量压的他们几乎喘不过气。
三人在巨型面前,犹如蝼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