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厌食症不是最近才开始的——很久以前就有了预兆。事业的压力,对孩子的担心,对没法顾全家庭的愧疚,这么多压力仿佛永恒一样压在她纤细的双肩上,早就快要把她压垮了。
眼泪不知道什么时候流了下来。
“怎了了?不舒服么?”陆父焦急道。
陆想不知所措,他和母亲的关系还没有缓和到能直接出言关心的地步,但已经一个健步准备跑出去叫医生。
“没事,就是太好吃了。”陆母有点不好意思地擦了把眼泪,“是小时吧,能麻烦给我再添一碗吗?”
陆父看着陆母喝完了第二碗粥。
如果不是儿子和儿子的朋友在,他自己眼泪都要下来了。
之前陆母的病情多严重他是知道的,医生说如果没法调节过来,就只能靠打营养液维生,而且也不保证一直能维持下去。
开了一个好头,后面就顺畅了。晚上陆母就着时倦的小菜,喝完了一碗医院的粥。
大家都离开病房,让她能好好休息。陆父疲惫又放松地捏了下鼻梁骨。他冷硬惯了,很少低头求人,但对时倦说话的声音已经尽量柔和:“不知道该怎么谢你。”
“陆想是我的朋友。”时倦说,“应该的。”
陆父摇了摇头:“一码归一码。”
虽然时倦是陆想的朋友,但她的确救了陆母的命。
陆父看出来,时倦不是喜欢求人的性格。
所以下午的时候已经让下面人调查过她的情况:“我听陆想说过你的职业……娱乐圈里确实资本做主,不过也要看是哪家资本。”
傅氏主做房地产,在娱乐圈的话语权,远比不过做互联网的陆家。
时倦眨了眨眼。
电话响起来,她到楼梯间里去接,那边传来司南不可思议的声音:“倦儿,奇迹发生了——好几个比上午丢的那些更好的通告找上门来。你知道怎么回事么?”
“唔。”时倦愣了一下,垂下眼睛,嘴角弯了弯,“算是知道吧。”
从楼梯间出来的时候,陆想站在外面。
“我爸回去陪我妈了。”他看着时倦,欲言又止。
“你想说什么?”还是时倦先开口。
陆想挠了下头:“我以为你不是喜欢多管闲事的人。”
“我得到了报酬。”解决了傅氏的施压。
陆想:“你知道我不是说这个。”
时倦帮忙的时候并不知道后面会发生什么,她只是为了帮忙而帮忙。
陆想之前就有所察觉,果然,时倦没有她自己以为的那么冷漠。
时倦不知道陆想在想什么。
她看着他,又看了一眼病房:“也有其他理由。”
陆想抿了抿嘴,想说什么,但看到时倦时,瞬间把自己脑子里的东西忘了。
时倦平时一直冷淡,就算笑起来的时候眼中也是冷的。但现在。
她看着他,眼睛里平时那块冰消失了。
她透过他,不知道在看谁。
“你在想什么?”
“家人。”
“是说你母亲么?”陆想,总不会是指季安生。不想提时倦的伤心事,“我送你回去吧?”
时间点了点头。
似乎默认了陆想的话。
但脑子里的系统知道时倦压根不在乎季家:“宿主,你在以前的世界还有家人?”
系统猜测,时倦或许是想念原来世界的家人朋友了。这很让它惊讶。她来这里后没怎么提过以前的事。
时倦走在夜色里,过了许久,当系统以为她不会回答的时候,才缓缓开口,有些答非所问:
“我是在孤儿院长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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