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耐心又消失了。
白毛鬼舔了舔嘴唇,指尖一下下敲着坚硬石桌,敲得没脑子又肉眼可见的紧张起来。
只见她小心翼翼放下毛笔,端正直起身子,嘴唇抿得紧紧的,眼睫毛也微微颤动。
颤到白毛鬼眼中的危险层层退去。
“把笔拿起来。”
他叹息一声,长臂一展,自南希身后绕过,将她搂了个满怀。
白毛鬼的手指冰冷,可在掰南希笨拙的手指的时候,却相当轻柔。
纠正了南希的握笔姿势还不算,他抬高她的手臂,紧贴着那只因悬空而使不上力的小小手腕,引领着她,行云流水地写下她的名字。
“学会了?”
他放开她的手,抬抬下巴:“自己写。”
南希重新蘸好墨,手腕却不动。
白毛鬼刚一皱眉,就听到她怯怯问道:“那鬼王大人的名字怎么写啊?”
小姑娘声音柔柔弱弱,带着尚未完全退去的哭意,娇软的像是刚被雨水摧残过的花,让人忍不住想要捧在手心呵护。
白毛鬼看着她通透的眼神,还有期盼的小兔牙,眼眸微深,又揽上了她。
这一次,他没有在运笔如飞,而像个真正教导小孩写字的启蒙老师,一笔一划在宣纸上写下自己的名字。
他写得用力,像是把多年来积攒的情绪都发泄在这几个字中一般。
写着写着,搭在南希腰间的手下意识用力,将小姑娘更加箍进自己怀中。
掌心全是南希手背的温度,鼻间也萦绕着南希雪白脖颈散发出的香甜,小姑娘白净软嫩的侧颜带着小孩子独有的奶味,像是无暇白玉,又像是水.嫩.嫩的软豆腐,叫人忍不住想上手捏一下。
白毛鬼俯下.身,鼻尖凑近南希,凉薄的唇也在她颈动脉附近来回摩挲。
察觉到南希的颤栗,白毛鬼掀了掀眼睑,一开口,呼吸喷洒在南希脖子上:
“公主,专心。”
“别看我,写字。”
他在南希颈间厮磨,手腕却一刻不停,带着南希把他的名字写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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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笔蘸着漆黑的墨,将雪白宣纸尽数污染。
一个一个,一层一层,宣纸上只剩下醒目的“鬼”字。
它们占据南希所有视野,仿佛成了她世界的主宰。
“公主,记住了吗?”
白毛鬼在她颈间深深一印,最终还是没有伸出獠牙:“永远都不要忘记,我的名字。”
说完,他起身返回王座,不再多往这边看一眼。
闭目养神道:“公主练完三个时辰大字再回去,哪怕只少一炷香时间……”
他想了想,轻笑一声:“我就把那几个丑得可怕的‘李南希’写在你脸上再放你回去。”
南希刚要呜咽,就看到王座上的人抬起一边眼睑,睨她。
她马上把所有情绪都收拾好,乖乖坐直,认命练字。
她总共就学了四个字:“李南希”和“鬼”。前三个字白毛鬼就教了一遍,她又不是天生文曲星,想学都不知如何学起,只能闷头写白毛鬼的名字。
一遍又一遍。
从白昼到黄昏。
断断续续终于练满三个时辰,南希揉揉酸的要命的手腕,小声呼唤:“鬼王大人,时间到了,我该走了。”
王座上的人似乎正在熟睡,并未回应她。
小家伙迷惑歪歪脑袋,踮着脚尖挪到王座旁,手掌在白毛鬼面前晃了晃,见的确没有动静,才咬着唇笑了起来。
猫眼灵动,两颗可恶的小兔牙也从唇后钻了出来。
“那我先回去啦!文房四宝就先留在这里,明天再来写!”她自言自语,迅速收拾一团乱的桌子,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什么藏进怀里,带着娇羞神色快步逃走。
她刚走,白毛鬼就慵懒的睁开眼,面无表情地瞟了眼地宫大门方向,摇摇头。
凭空一抓,南希留下的宣纸就都到了他的手中,一张张检查过去,嘴角的无奈越来越多:
宣纸上要么是大块的墨渍,要么乱七八糟连文字都算不上的鬼画符,甚至还能在上面找到玫瑰酥的渣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