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岁岁被石晋楼牵着,拐过一个路口。
就迎面而来几个个熟人。
几个她认识了十二年,昨晚还出现在她梦中的……
林夫人、林景涯和林湘莹。
林湘莹一看到林岁岁,就大步走了过来:“林岁岁!”
但这一次,林湘莹不能直接冲到林岁岁的面前,像以前那样随意打骂羞辱了,因为一个她和林家都惹不起的男人站在她的身边,牵着她的手。
只是看了一分钟,林岁岁就觉得自己的眼睛要花掉了。
她找了个沙发坐下,一边喝喝水压压惊,一边拿起茶几桌上的礼服样式图翻看了起来——还是直接看这个比较方便,至少不会被各种水晶、钻石什么的闪瞎眼睛……
“林小姐。”
刚才陪林岁岁一起进来了几个试衣小姐,其中领头的那个走了过来。
林岁岁挑了挑眉。
“林小姐。”标准的服务微笑,“石先生已经提前为您挑选好了礼服,您跟我来——”
林岁岁:“…………”
可以,这很石晋楼。
这种对她、对一切事物的控制欲和掌控力,这!很!石!晋!楼!
林岁岁将手中的礼服样式图放回原位,跟着试衣小姐往里面走去。
她的余光轻轻扫了一圈——
“…………”她第一次觉得石晋楼对她的“独丨裁主义”并不是一件坏事,否则……就算不被闪瞎也得逼出选择恐惧症。
“这边请——”
试衣小姐推开一扇用灯泡组成“花蕾”图形的门。
当她见到了那件礼服,她立马原地惊呆。
那是一件什么样的礼服?
她敢说这是全世界独一无二的礼服,就算想找仿冒品都找不到。
那件礼服的底子是轻盈的白纱,深v的领口处镶满了碎钻,当然这些并不是它独一无二的地方。
礼服的精髓是它的裙子,除了有着长长的大摆,更重要的……那是由白玫瑰和白玉兰组成的。
林岁岁也像许多普通的女孩子一样,喜欢各式各样的花朵,小时候也曾梦想着有一条自己的花裙子。
但花裙子不同于其他任何类型的裙子,不仅要纯手工,每个步骤和细节都不能懈怠,还要考虑花朵的材质。
只有新鲜的花朵,才能制作出足够美丽的花裙子。
哪怕只是枯萎了一朵,那么一整条裙子都将登不上台面。
几个花艺师将最后的几个细节处理好之后,便对林岁岁说:“林小姐,抱歉,我们还是晚了几分钟,主要是这么奢侈的真花礼服我们也是第一次做,在冰箱冷藏室的处理上出了点小问题,请您多包涵。”
“…………”林岁岁慢慢地咽了下口水,“你们……辛苦了……”
这就是石晋楼特意为她准备的。
一件世界上独一无二的花朵礼服。
林岁岁被试衣小姐们围在中间,几个人用了好几分钟才帮她穿好礼服。
旁边还有一双又镶钻又贴花的高跟鞋,和她身上的礼服如出一辙。
几个试衣小姐要帮林岁岁穿鞋了。
“不用不用。”林岁岁赶忙推脱,“等下车的时候我再穿吧,这么早就穿我会摔死……”
试衣小姐轻轻笑了起来,将林岁岁的鞋子装进了鞋盒中。
搞定了礼服,林岁岁要去同楼层的化妆厅——林夫人和林景涯已经在那里等她了。
林岁岁拖着又长又重的花裙子走过空无一人的走廊。
当她走到楼梯处的时候,她清晰地听到了清脆的脚步声,以及闻美乔和经纪人的声音。
“——说什么三楼有贵客不让我们下来,到底是有多贵?就算她真的贵,贵上加贵,也不至于一个人把这个三楼都包圆儿了吧!”
经纪人在抱怨。
闻美乔一副不耐烦的样子:“你抱怨有用吗?又不是只有三楼有礼服,去一楼不是一样的吗?赶时间要紧,快点走——”
林岁岁往四楼的方向看去。
她觉得自己甚至已经看到了她们在楼梯转弯处的裙角。
卧槽!
可不能让她们知道那个贵客……就是她啊!
林岁岁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拖着花裙子就跑了起来。
“林小姐!”这下试衣小姐们可急坏了,“您不能跑啊,快停下——”
闻美乔和经纪人转过楼梯的时候,见到的画面就是一个拖着长长花裙子的纤瘦背影、一晃而过的侧脸,和一群大叫着的试衣小姐们。
“…………咦?”经纪人住了下脚,一脸震惊地说,“那……那……刚才跑过去的……那是你的小助理?”
闻美乔紧皱眉心:“什么小助理?哪个小助理?”
“就……”经纪人已经开始怀疑自己的眼睛了,“就最近你的小助理啊,叫林……林什么的那个,今天还在片场给你撑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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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唔——”
男人的身躯就那么压住她, 林岁岁难耐地挣扎着。
压在身上的力道突然消失了一瞬, 林岁岁刚刚松了一口气,但一秒之后她又把松的那口气给抽了回来——
因为, 她又被人给从后抱住了!
“唔——”
林岁岁扭动着身体,但她的反抗在男人的面前是那么的绵软无力,对方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把她的身体又牢又紧地抱在怀中。
石晋楼侧躺在床上,而她就只能躺在他的臂弯里。
林岁岁觉得现在的自己是前所未有的僵硬。
脖颈下横过一只胳膊,腰间搭着一只胳膊,小腹上扣着一只手, 脊背紧紧贴着他的胸膛……
更恐怖的是……抱着她对于他来说似乎是一件很心满意足的事。
石晋楼的呼吸又平又稳, 在林岁岁的耳边萦绕不去……
这种感觉太糟糕了……
糟糕。
糟糕!
劳累过度的石晋楼在马上进入睡眠的时候,慢慢地睁开了眼睛。
他微微撑起上身, 扶住林岁岁的肩膀,轻轻地将怀中的人转动了一下。
她的泪眼立刻撞入眼帘。
果然,在哭。
冷冽的月光洒入卧室,好像铺上了一层银白色的薄纱。
蓦然看见石晋楼没什么表情、更没什么情绪的脸, 林岁岁的眼泪涌出来的更多了。
石晋楼轻笑了一声:“你哭什么?”
林岁岁胡乱地摇了摇头。
石晋楼轻轻俯下身,又轻又柔地亲了下她的脸颊, 明明没有笑意,却依然不阴不阳地笑着:“害怕我?”
林岁岁眼泪吧啦地看着他。
“我的好岁岁, 希望你明白一个道理。”石晋楼将嘴唇凑到她的耳边,若即若离地吻她, 呼出性丨感撩人的气声:“女人的眼泪并不会让男人心软, 相反的, 只会让他更硬。”
除了石晋楼,林岁岁从来没被男人调戏过。
而就算是石晋楼,之前也不过是浅尝辄止,类似给她穿高跟鞋的时候摸摸脚,也从来没有如此赤丨裸丨裸啊!
林岁岁好像被雷劈过一样,僵怔住,甚至都忘了哭。
石晋楼对她微微笑了一下,并将她额间和鬓边的碎发轻轻地拢到耳后,同时温柔地亲了一下她的脸。
不知情的人看到这一幕还以为是恋人之间的温存,只有林岁岁知道这个充满了矛盾点的男人究竟有多可怕……
他的动作和语气越温柔,就越能和他说过的话产生强烈又巨大的对比……
林岁岁更想哭了,可经过刚才石晋楼的恐吓,她又不敢再哭……
石晋楼躺回床上,又将林岁岁紧紧地锢住,温香软玉抱满怀。
林岁岁满脑子乱七八糟的。
他对她一直是“独丨裁政策”,就像个暴君一样,她除了被动的接受并不能有什么更好的办法。
但她是石晋楼的未婚妻,这是她目前无法改变的事实。
他要和她一起睡觉,就算他不是“暴君”,好像……也是无可厚非的事?
好在,只是单纯的“睡觉”而已,他并没有其他过分的要求。
如果有一天,他有了过分的要求,她要怎么办呢?
唉……
林岁岁抽了抽鼻子,可怜巴巴地想: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林岁岁的胡思乱想并没有持续太久,一是因为最近一直准备期末考试,她的身体很累了;二是石晋楼喷在她耳边的呼吸声有点催眠,再加上他温暖的怀抱,那更是加倍催眠。
林岁岁慢慢地沉入梦乡。
她梦到了她第一次进入林家的那天。
那是一个阳光明媚的上午,林先生拎着她的小书包,牵着她的小手,大声号召全家过来见她。
“以后她就是我们林家的第二位小姐,林岁岁。”
小小的她缩到林先生的身后。
林夫人从楼上冲了下来,那是林岁岁见到她唯一的一次发疯,在之后的十二年中她都从未失过态。
她有些狰狞地大吼大叫:“……你怎么可以把她带回来!你怎么敢!”
同样是小女孩的林湘莹对她露出了憎恶的神情,对方狠狠地揪扯她的头发:“扫把星!你应该去死!”
拦下林湘莹的是她们的哥哥林景涯。
林景涯笑着给了她一张手帕,又拿出一颗奶糖。
她笑了起来。
那个时候的她,还真是以为一颗奶糖就是全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