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转身就走。
两个男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小满仰头问:“怎么办,跟不跟啊?要是不跟,阿姐再也不回来,跑了怎么办?”
阿井牵住他的手,坚定的跟去了。
几丈之外的墙拐处,闪出来两个人。
胡婆子向远处那三人的背影努努下巴:“瞧见没?那傻大个虽是她男人,可万般不顶用。烧个火险些连这宅子都烧掉,你看陶娘子多么嫌弃他!”
梁成业立刻就要尾随而去。
胡婆子却又拉住他,“今日不是要去张寡妇那里?她可等了你好几夜了。”
梁成业拉出她攥在手里的衣袖,揶揄她:“哟,你这两头的皮条都不耽搁。她等我作甚?”
胡婆子赔笑道:“梁公子日日去□□,她公公婆婆许是知道她守不住寡,要把她往外头赶。梁公子既然稀罕过她,干脆将她抬进房里,当个通房也好,当个小妾也罢,只要能伺候公子,她都不挑。”
梁成业不由嗤笑,“我梁家的门,她一个寡妇轻轻易易就想进去?养在外头我都嫌没面子。你告诉她,在本公子手里赚点银子尽够了,多余的想法不要有。”
眼见那三人一前两后快要走远,他不耐的摆摆手,连忙跟了上去。
胡婆子站在巷口看了一阵,转首进了巷子。刚刚拐弯,便被一个布衣荆钗的妇人拉去了一边,左右看看无人跟来,妇人方着急问:“如何?”
胡婆子叹了口气,“张寡妇,他是个什么人你又不是不知,同他快活两日也就罢了,怎地会生了要跟了他的心?那梁家的门可是好进的?”
张寡妇一颗心凉了半截,又挣扎道:“梁家又如何?不过是他家姐给京城大官当了妾……”
胡婆子冷笑道:“你觉着当妾容易,那你去当啊!我这过来人给你出个主意,听不听在你。这男人要放不能缠,就像新来的陶娘子,和他一句话都没说过,他反而迷得神魂颠倒。”
张寡妇又羞又恨,到了巷口第一家的门前,往那门上重重啐了一口唾沫,还要再补上一脚,遥遥听见自家婆婆扯着嗓子在唤她,她忙忙应了一声,方才急急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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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蓁再一次把摊摆进了夜市。
这次的位置甚至比不上昨日,是个拐弯处,正道上的人瞧不着,只有拐过来才能见到。
若说略略有些什么优势,便是离湖近。几丈之外是一片湖。在湖里泛舟之人若从北边上岸,必定要经过此处才能绕出夜市。
此时晚霞还未完全退散,湖中零星飘着几叶扁舟,才下水不久,想要上岸怕还要再等上一阵。
陶蓁摆方桌和砧板时,阿井便主动上前帮手。
陶蓁虽冷着脸,到底未曾反对。
当然要让他继续干活啦,难道她请回来的真的是个大爷吗?害她损失了多少银子,要从他身上一文一文的搜刮回来呀!
待摆好摊位,一时还未有客人前来。
趁着时辰尚早,她板着脸交代:“你们两个看好摊位,谁再敢闯祸,我就同你们恩断义绝。可听明白了?阿井你重复一遍我的意思。”
阿井偷偷看她一眼,垂眼道:“不能闯祸,娘子会,会……”
小满在旁边补充:“会把我们两个赶出去。”想了想,给阿井补了一刀,“主要是你,我是我阿姐的宝宝,她可不会赶我。”
阿井立刻巴巴看向陶蓁。
陶蓁便点点头:“对,说的就是你。”
他连忙摇头:“我不闯祸,我再不给娘子闯祸。”
陶蓁不理会他,背着手慢慢往远处去了。
还未到旺时,逛夜市的人不多,摊贩们却都已做好了准备。
陶蓁根据来时的印象,寻到了几家卖卤味的摊子。
家家都是大杂烩,猪、鸡、鸭、鹅、豆腐、毛豆、鸡蛋……能卤不能卤的,都在卤水里淌过一遍。
陶蓁在每家都点了一两样去尝,都只有五香一种选择。区别只是这家大香味重一些,那家花椒味儿重一些。
用的拌料也都是辛麻味。再添些豆芽或黄瓜一起拌,就算是多了花样。
她心里有了谱,开始往回走。
夜市摊位繁多,琳琅满目,什么都有。
陶蓁便想到了今日因衣着寒酸在白马书院被羞辱之事。
世人皆喜以貌取人。对方固然是错的,可自家也不愿意整日把光阴浪费在与人吵架论战之事上。
况且现下虽然也缺银子,可到底比刚过来时状况好得多,拿出点银子把自己一家装扮的人模狗样,也不算难事。
她原本是要回摊位,脚尖一转,便往卖成衣的几个摊位一一看过去。
她给自己和小满各买了一身衣裳和绣鞋,花了近一两银子。原本这么花钱她定然是要肉疼,可和在阿井身上花去的银子一比,简直不要太划算。
给阿井买不买呢?呸还给他买,她又不是冤大头。
将将要离去,脚步又一顿。
到底是陶家的人,本就是个傻子,出去被人笑话,最终还不是落到陶家头上。
算了,左右他霍霍的银子霍霍的多了,不在于这一点。
只是他身量高,她就这么闭眼买却不知是否合身。
她给自己选衣裳、在身上比划时,带动的过路的姑娘们也纷纷跟随,不到一刻钟里,摊贩赚的比平日的一半还要多。摊贩巴不得她再来,连忙同她道:“小娘子尽自买去,若不合身,回来换便是,我这摊要一直摆到散市。”热情的用一块小碎花布包上。
陶蓁便放了心,付了银子抱着衣裳继续往前。
途径一个卖珠钗摊子,她便又停下了脚步。
头上别的还是一柄木簪,是时候换成更高档的铜簪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