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昏花的老眼从阿井那嘟如中毒的嘴和额上的细汗中,敏感的察觉到了一些什么机会,连忙上前,“不敢杀鸡啊?我敢啊,我老婆子年轻时跟着我家那死鬼到处给人杀鸡赚钱,有个浑名儿叫胡一刀,杀鸡杀鸭只需一刀!”
陶蓁“咚”的推开厨房的门,同她阿弟双双探出一颗脑袋:“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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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里似遭遇了一场劫难。
鸡鸭鹅统共十只整整齐齐躺成一排,平静的跟死了一样。
地上的血未来得及用碗接,淌的到处都是。
陶蓁和阿井抬了好几盆滚滚沸水,将鸡鸭鹅都泡进水中。
胡阿婆搓去手里的血渍,谦虚道:“不成咯,老咯,杀鸡没年轻时动作利落咯……”
陶蓁对这老太婆的不喜全都丢的干干净净,打蛇随棍上,立刻问起了合作:“胡大娘每日来为我杀杀鸡鸭鹅,我每只给你五文钱,成吗?”
只杀一刀,不需她开膛剖腹,这算是顶顶高价了。
胡婆子装出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成成成,每日与小娘子为邻,还能赚两个钱,真真是求之不得的好事。”
阿井在默默洗地,对于今日未完成娘子交代的活计有些耿耿于怀。
待将院里的鸡鸭鹅血冲洗干净,他立刻跑去帮着拔毛。
被沸水烫过的鸡鸭鹅外皮烫利,抓住毛一撕一大片。他手下撒欢,不多时便将一只白嫩嫩的鸡拿到陶蓁面前:“娘子,看。”
娘子?伪装热情也跟着拔毛的胡婆子手一顿,登时抬眼看着眼前这对男女。
陶夫人指一指鸡屁|股尖:“这里不用拔,一会用刀剜了便是。”
阿井见她完全未追究前事,和他说话的语气也很平和,终于松了一口气,眼中便现了纯良笑容。
陶蓁抿嘴一笑,揶揄他:“不知心里怎么编排我呢,我逼你杀鸡,你定然数次想着要打我。”
“我没有,我不打娘子,我打坏人!”忽然想到今早上她教育他不能再随便打人,便又道:“坏人也不打,娘子让我打谁我再打谁。”
她见他难得的能自省出一个有用的结果,十分欣慰。
孺子……孺傻子可教也!
胡婆子震惊的看着这二人的互动,试探问:“你二人,真是夫妻?”
陶蓁点点头,擦了一把手,从袖袋里掏出钱袋,数出五十个铜板递过去:“多谢胡大娘帮着杀鸡,有了您,可真是解决了我大问题。”
胡大娘收了铜钱,又去看阿井。
他双手似抡欢了一般让鸡毛无所遁形,嚓嚓嚓几下一只鸡就光秃秃。收拾好一只,就将那只放在另一个盆里,开始下一只。
但听“咔”的一声,他动作太麻利,竟连一只鸡脖子给生生拔断,血水登时溅了他和陶蓁一身。
陶蓁耐心指点:“欲速则不达,别着急。”
胡阿婆心中一下子泄了气。
这是一对夫妻,这男人看起来精壮的很,虽然不敢动刀,可那手臂看着就有劲儿。
她之所以给那些什么梁公子、赵公子、贾公子拉寡妇的皮条,就是因为寡妇没有男人,轻易被捉不了奸。
现下这陶家小娘子竟然有个精壮的汉子,她还怎么撮合梁公子?她收了梁公子的二十两银票,岂不是要退回去?
她一时颇为恼怒。早知道不沾这个手,还跑出来杀什么鸡,弄的自己一身臭鸡屎味。
她当即寻了个大日头底下蹲久了头晕的借口要往家去,刚刚挪到门边,忽然听院里的陶蓁惊慌的声音:“阿井,是把鸡丢就灶膛里,不是把鸡毛……啊,快救火啊……”
院里陡的燃起一阵浓烟,胡阿婆捂着嘴连咳几声,站在门口弯腰往里看。
阿井已经从厨房窜出来,拎了一桶水就往厨房去。
一声惊叫又传来:“啊——是让你对着火泼,不是对着我啊!你真是个傻子呀!”
傻子?胡阿婆愣了愣,回想起那阿井时不时孩子气的表情和现下闯下的乱子,脑中顿时透亮。
原来,这是个傻夫啊。
怪不得两口子不住一间房,小娘子嫁了个傻子,那和守寡有什么区别?
作者有话要说: 这是欠下的昨天的一章,先还上。</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