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蓁捏着一把菜刀站在院里,眼前是几个麻包口袋,每个口袋上挖了三四个孔,这些家禽便自动将脑袋探出孔,张着小嘴叫的撕心裂肺。
陶蓁再次认识到黄大娘的价值。不但能杀鸡,还能照顾小娃,闲下来时还帮着她包盒子,实在是个又热心、又负责、又勤快的大娘。这种人才她应该尽早的纳入囊中,怎能让她流落在五柳村呢。
只是,现下该怎么办?
小满在房中温习了一阵三字经,求上进之心终于被这些小动物给打断。
他站去他阿姐身边,目光在阿姐手中那泛着寒光的刀刃上看了半晌,最终转去麻包袋上。
“阿姐,真的要杀啊?”他问。
陶蓁顿了顿,开始挖掘他的情绪:
“今日被人瞧不起,你生气吗?”
“生气!”
“他嘲笑我们是穷鬼,你愤怒吗?”
“愤怒!”
“有多愤怒?喊出来!”
“啊——”
“不够,声音大些!”
“嗷——”
“再大!”
“嗷呜——”
陶蓁把菜刀递给他,指一指几个麻袋,“动手吧。”
“啊?”小满鼓足的愤怒值瞬间归零,“你怎么能教坏小孩呢?”
陶蓁汗颜:确实不该教坏小孩。
她捏着菜刀扬声喊:“阿井,出来。”
厨房的火夫带着一身烟火气和满额头的汗珠窜出了门槛,等待他的是一柄菜刀,和一声不容反抗的命令:“要么杀鸡鸭鹅,要么杀我和小满,你选择吧。”
阿井:“……”人生就要这般两难吗?
厨房门“咚”的一声紧掩,将傻子与鸡鸭隔在外头。
陶蓁紧紧将小满抱在怀里,姐弟俩躲在窗边,齐齐吧嗒着一对像极了的杏眼,将他们卑劣的目光投向院里那个孤独男人的背影上。
小满:“阿姐,你说阿井敢不敢?”
陶蓁:“他不是整日喊着要打人?”
小满:“可他没有喊要杀人啊!”
陶蓁:“喊打喊杀不都是亲兄弟?打人打习惯了,后面接着不就是杀人?杀个鸡而已……”
院里的阿井撸着袖子,嘟着嘴。
嘟嘴是他有限的表达负|面情绪的方式。
嘟嘴的时候,他手里拿着一把菜刀。
手轻轻发颤,菜刀也跟着发颤。
麻包里的鸡鸭鹅不停的影响着他:
“gogogo……”鸡说快给老子一刀十八年后又是一只好鸡。
“尬尬尬……”鸭说尴尬死了她没把你当夫君否则不会让你造杀孽。
“瓜瓜瓜……”鹅说你个瓜子被人利用你还整天咧着瓜嘴笑哈哈。
厨房里的陶蓁扬声催促:“光阴如白马过隙,转瞬沧海桑田。你快快杀了它们好开膛,水都滚了……”
阿井手更抖了,嘴更嘟了,最终“啊”的一声喊,刷的迎风扬起菜刀。
“吱呀”一声,院门被人从外推开,胡婆子走进来,看着嘟嘴挥刀的阿井,再看看地上吵嚷不停的鸡鸭鹅,“哟,原来是要杀鸡啊?吓的我老婆子还当是要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