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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满忙捂住了半边嘴角,压低声音同他道:“就是没舔碗……”

阿井点了头,扛着半麻包生猪肉出了农市。

陶蓁又买了做卤汁的大香、八角等各种佐料,装进小布包里,牵着小满出了农市。

第一日做买卖以体验和总结经验为主,用不着买太多食材。

待回到家中,小屁孩小满去午歇,陶蓁与阿井又接着忙碌起来。

阿井拿着斧头,按照陶蓁教他的步骤去破开猪头,专门割下猪耳朵、猪拱嘴、猪头皮、猪舌头……处处都是能做卤肉的好材料。骨头缝里的剩肉用线缠紧固定,又是后世名曰“核桃肉”的好食材。

生肉洗净,凉水下锅,待沸腾后捞出冲洗去浮沫。

另坐一锅水,将用纱布包着的香料丢进锅中煮沸,再将焯过水的生肉放进去,大火烧开,小火慢炖。

夏日吃凉拌卤肉,肉不能煮得太烂,多少得留些嚼头。

到晌午时,各卤肉已出锅。

另还要准备调制佐料,必不可少的便是油泼茱萸。

待做好准备工作,三人匆匆吃过饭,碗都来不及舔便要去往夜市。

城里没有黄大娘,陶小满成了拖油瓶,但凡陶蓁和阿井一起出动,便只能带着他。

桌椅板凳架上板车推出院门,陶蓁转身去锁院门,坐在车上的小满便同阿井咬耳朵:“别灰心,舔碗的机会多的是呢。”

阿井点点头,待要再说,巷子深处踱出个老太婆,十分热心的问道:“哟,又要出门啊?这香气整条街都未得到,能馋的我家那短命鬼从坟里跳出来。”

正是那暗中以拉皮条为生的胡婆子。

陶蓁此时哪里有时间同她闲扯,只随意咧了咧嘴便要走。

那婆子却跟在板车边上一路往前,不停歇的打听:“小娘子贵姓?卖的何吃食?我有个亲戚正好开着酒楼,说不得能帮小娘子牵上线……”

胡婆子聒噪,连小满也不由掩住了耳朵。阿井见他娘子板了脸,正要抬手去赶胡婆子,可想到午时同杏花那事,一时却踌躇起来。

未等他想清楚是否要出手,那胡婆子已赶不上年轻人的脚步,含恨住了脚。

她盯着前头板车边那姑娘曼妙的背影,冷笑一声:“现下有些脾气,等我拿住你,你还不是和旁的姑娘一样任我搓圆捏扁。”

往地上啐了一口唾沫,抬脚回了家。

时已虽过晌午,却未到掌灯。

夜晚的东市在诸摊贩的匆匆准备中已徐徐拉开帷幕。

卖衣衫绣鞋的,卖文玩字画的,卖鹩哥鹦鹉的,卖各式吃食的……式样之多,令人眼花缭乱。

夜市虽从晌午便开始做准备,可常年赶夜市的摊贩在未时后就前来占了位子。

作为新来者,陶蓁自然选不到黄金地段。

可这夜市的买卖之所以如此红火,最重要的因素便是有四个进出口。

多一个进出口便代表多一段黄金位,便是最偏僻处便也偏不到哪里。

陶蓁将摆摊位选在了一个卖茶饮的摊位边上,指挥着阿井摆好案板与桌椅。

她将肉食取出,在案板前摆了一溜。

任何吃食都讲究个色香味,卤味的味道香只是成功了一半,还要色泽诱人。

煮肉时她已在卤汁包中添了上色的紫苏,肉食出锅后还刷过两层酱,便是闻不到味道,只看颜色也令人生了浓浓食欲。

案板下面有个空槽,里面放置着瓷盘和水盆,主顾用过肉,阿井负责收碗、擦桌和洗碗。

这个家中但凡有一个喘气的,便不能让他闲着。年仅四岁的陶小满也得早早营业,坐在案板边,手里拿着把大扇子假装附庸风雅,实则在赶蝇子。

时间流逝,天色渐暗,一波波人群身携荷包,从各入口涌进了夜市。各摊贩均已点了花灯在摊前,好让路中间的主顾们看得清楚。

陶蓁的小摊前挂着的灯笼最显眼,是一个大大的金元宝。灯烛燃着,金元宝在烛光的映照下金光灿灿,远远就能瞧见。

过了不多时,便有人前来吃卤味。

因是第一回尝试,两个主顾只点了一盘红油猪耳。

猪耳切的薄如蝉翼,咬起来却嘎巴脆,红油又辣又香,令人食指大动。

吃到中途,又加了一道麻辣肚条,就着自己带的酒坐了许久,才终于离去。

轮到阿井收盘子。

小满替他操心了一晚上,此时终于抓住了机会,同他挤眉弄眼:“快,舔盘子。”

阿井怔怔。

他再是傻子,此时也觉出些不妥来。

“他们的,能舔?”

小满今日长久的旁观,明显觉出自家阿姐是生了大气的,这半晚上未曾给过阿井好脸色。

他最担心的便是阿姐又赶他的小伙伴离去,那他此后还有何快乐可言。

连他自己都信了自己是靠舔碗赢得了阿姐的心,坚定认为这是阿井取悦阿姐的不二法门。

可这阿井真真是,想舔的时候没有碗,能舔的时候怎地还不开窍呢?真真是让他这个四岁娃儿操碎了心。

他把扇子一丢就去了阿井身边,从他手中接过一个盘子,郑重道:“我只教一次,好好学!”

小小孩童捧着盘子低垂头,怀着一股神圣与悲壮,坚决的凑了上去……

作者有话要说: 阿井:到底谁是傻子,我怎么有些搞不清楚了呢?</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