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武……”
“大人草民冤枉啊……”
“李大人青天大老爷啊……”
各种闹腾腾的呼喊中,人群从衙门大堂前散开,涌向周遭卖各种吃食的小摊前。
杏花的小摊地处西侧门,摆了两个四方桌,都已坐的满满当当。许多人不在乎是否有座,干脆端着碗蹲在边上吃喝。
她摆摊的家伙事儿可比陶蓁齐备的多。
自己首先有个小小操作台,其上放着砧板用来现切面皮。各式小料皆用青花瓷大海碗装足,沿着操作台摆了一圈。
主顾手里捧着的碗是一应的白瓷小碗,筷子是长短一样的楠竹筷。
方桌与长条椅皆漆成深红色,顶上还搭着两个巨大的遮阳伞。
杏花忙得团团转,瞧见陶蓁时都脱不开身,还觑空调了三碗面鱼儿端给陶蓁:“先吃着,我马上来。”
这头陶蓁刚端到手上,那头就被张三端走了碗,毫不客气一口饮尽,还要去看阿井:“你喝不喝?不喝给我。”
阿井忙护着自己的那碗,警惕的望着他:“这碗是给娘子的。”
张三撇撇嘴,转瞬又是一脸的得意,显摆的抬抬眉头:“如何,朱二郎之事上,我们丐帮厉害吧?谁敢欺负我们,我们整不死他!”
这一点上,陶蓁还真的要谢他。她当时是以朱二郎要偷娃儿的名义诬陷他,若不是丐帮抓住了“杀妻”这一个疑点,朱二郎能得什么样的惩处还不一定呢。
她从阿井手中接过那碗面鱼儿,郑重递向前:“我便代……代被朱二郎害过的所有女子,向你道谢。”
张三嘿嘿一笑,这次却又不要了,“小小一碗面鱼儿,就能打发我?我好歹也是丐帮的五袋长老!”
爱吃不吃。她将碗重新交给阿井,“我要去夜市摆摊卖肉食,总有些下脚料卖不出去。你若日日想吃肉,就这一个机会。再要打官腔便算了。”
“要去要去,”张三连忙道,“只要是肉,不拘什么都成。”
春杏忙过一轮,抽空过来谢陶蓁:“张三每日帮我占个好地段,周遭铺子的主顾都知道面鱼儿和玉面。你提前攒下的好处都给了我,我只摆了三日小摊就能卖一两银子呢!
陶蓁谦虚:“那都是你做的滋味好。”
“真的?”春杏高兴极了,“你尝过了?”
这个倒是……陶蓁转头看阿井:“你尝过的,如何?”
阿井手里还剩下半碗面鱼儿,闻言挺直胸膛一板一眼道:“难吃,比我娘子的差远了。”
陶蓁当即扶额。
雷劈下来的时候,她快速跳开来得及吗?
她一只脚踩在阿井脚面上狠狠研了一圈,眼见他的腮帮子鼓了起来,方抬起头来望着杏花伤心浮面的脸讪讪一笑,“他是个傻子,你千万莫信他。我来尝。”
她低头去看,吃货陶小满的碗已经空空,她的那一碗也被张三霍霍了,唯有阿井手中还剩下半碗。
她又瞪了他一眼,从他手中取过碗,将他喝过的碗沿转开,自己啜饮了一口。
滋味不赖,同她做的相差不大。若要去细究,略略有些发腻。
“可是糖霜和鸡汤放多了?”她问。
杏花忙点头:“昨儿晚上调浇头时,娃儿在我身边耍,连撞我好几下,手一抖糖霜和鸡汤就多了。后来我又加了好多水,还能尝出来?”
她第一次做买卖,难免太过上心。见连自己师父也挑出了毛病,眼泪花儿便在眼中一闪一闪。
陶蓁忙夸赞:“我口淡,才觉出腻。实际滋味是顶顶好的,否则你这买卖也不至于如此红火。要对自己有信心。”
春杏听她如此说,方才转忧为喜。
陶蓁再也不敢多留,迅速告辞。
在去往农市的路上,陶蓁郑重对阿井进行了一次思想教育。
“便是你要贬低旁人,怎能带上我?我原以为你老老实实,未成想竟然憋着坏。”
阿井跟在她身边,低垂着脑袋,情绪十分低落。
小满在此般情形下,选择站在他阿姐那一头:“对啊,你怎么能憋着呢?你有气你要放出来啊!”
陶蓁:“你若对我有意见你可以提,这种暗处阴我的绿茶行为,你到底是何居心?”
小满:“做什么喝茶?我阿姐都没喝你先喝?”
阿井被训的一脸的无辜,可怜巴巴跟在她身畔。
陶蓁:“收起你那一副白莲花嘴脸!”
小满:“你的脸上怎么能像花一样呢?你可是男人,你得像一团粑粑,让我阿姐当花。”
“闭嘴!”陶蓁头疼的打断小满的解读,垮着一张脸先进了农市。
小满登时愤愤,一个人静了半晌,同阿井道:“我想好了,以后我还是同你一头,我们两人才是好朋友!”
阿井并没有接受他的倒戈,郁郁行了半晌,问他:“娘子生气,我错了?”
小满坚决摇头:“你没错,春杏姐姐的面鱼儿就是难喝,像粑粑一样臭臭。”
阿井:“可你舔了碗。像粑粑,你为何吃的干干净净,还舔碗。”
“……”小满登时卡了壳,直到他阿姐停在了一个肉摊前,他这才终于给自己找出个借口,:“每个宝宝都喜欢舔碗,难道你不是吗?你要不是,你就不是好宝宝。不是好宝宝,难怪我阿姐不喜欢你。”
阿井不由怔住,细细想着自己过去可曾舔过碗。
等想清楚,简直如遭雷劈。
一!次!都!没!有!
小满便“哈”的一声,又补了一刀,“张三伯伯就不一样,他最爱舔碗呢!”
陶蓁停在肉摊前,此时已经选好了一个猪头、两个猪蹄膀、三四个猪肝、三副猪肚等,付了银子后,催促阿井卖力气:“扛出去放在板车上,守着车莫再进来。把你自己的行径好好反思反思,想一想你到底错在了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