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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欠着村里人的人情,她只有慢慢还。左右现下她到处都是机会,还怕还不清?

她垂首慢走,心中做着新的计划。

里正掏出一本账簿,还有几张银票,“这是诸位大人给你的添妆,账都在册子里。村里村民原也要添,被我主动挡了。你的亲事仓促,也未招待村里人吃席,若收了他们的银子,总有人要说嘴,还是不收的好。你先数数银子,一共是八十五两。”

陶蓁一怔,成亲有钱拿?

“我原嘀咕这么多大官怎地一共才添了八十几两,后来才明白,这些官儿此次跟随钦差前来,第一要守的便是清廉,怎敢大方出手。”里正解释,“这里面钦差大人官最大,添了二十两。李大人自然不能高过他去,添了十五两。其余官员各自十两五两不等。”

陶蓁哪里会嫌弃旁人添的少,这比横财她可是太需要啦!八十五两加三十五两,木哈哈,她现下可是身家达一百二十两的富婆呀!

她忙接过去,将银票和银锭通通装进袖袋,这才道:“应该谨慎,各位大人已替我撑了最大的腰,再让他们破费可就是我不懂事了。”

她心下高兴的紧,便同里正商量:“村里人前后帮过我两回,我先拿出十两买些肉食谢谢大家伙儿成不成?”

里正忙道:“都是邻里,说什么帮不帮谢不谢。村里人帮你,也不是图你个谢。银子你拿好,等日后你和阿井日子红火了,再来说谢不迟。”

张三还未离去,在一旁叹息:“好人好事做不得啊,这玉面等我吃上,坟头的草怕都长了三尺高啊。”

陶蓁扑哧一笑:“坐,今儿我就给大伙儿做玉面,人人有份,吃到吐!”

陶家厨下,阿井坐在灶膛前,欢欢喜喜干他最擅长、也最中意的事。

塞一把柴火,拉几下风箱。再塞一把柴火,再拉几下风箱。

不久锅中水便咕嘟咕嘟响,泛起了白泡。

宽大的案板边,陶蓁一边和面,一边问给她帮厨的杏花:“要我如何谢你,可想好了?”

杏花在一下又一下捶茱萸粉,闻言嗫嚅了好一阵,停下手中动作,怀着点小心,问道:“我时不时见着你拉着板车进出村口,你是在做吃食买卖吗?”

“对。小本买卖,多少能赚点。”陶蓁将面团揉好,放在一边醒面。

今日帮手多,她要做的是需要“洗面”的玉面。

先和面,揉面团。

再将面团浸泡进清水里,像洗衣服一般双手不停搓洗,一直等到面团在水中溶解,只剩下最后一点点植物蛋白。

溶解的面粉静置澄清后,将上层清水倒掉,余下的便是做面皮的面糊。

而洗出来的植物蛋白略略揉一些碱,再蒸熟,就是面筋。

等准备水盆时,杏花透露自己的打算:“我不是想让你谢,只是家中日子不算宽裕,我也想弄个小摊,做些小买卖,补贴家用。可我不同于你,你看看书就能学一手好厨艺,我却是个睁眼瞎……”

陶蓁哂然。

自己只是拿书当挡箭牌,厨艺这件事哪里能看看菜谱就学会。

自己上辈子也是费了功夫的。

“别担心,我今日就教你做这玉面。每日往衙门附近摆半日摊,能卖二钱银子,利润至少一钱。”

“一钱?”杏花吃惊,“半日就一钱,那若一整日岂不是能赚两钱?一个月就是……”一个月就能赚五两,一年就是六十两!

她被这个认知惊呆了,“我也能赚这么多?难吗?我能学会吗?”

陶蓁拍拍面团,“欠你的人情,我今日就报答了。来,你做我教,包教包会!”

城里有个小巷,巷口因栽了两棵垂柳,取名也与柳树相关,叫做“绿绦巷”,是借用贺知章的《咏柳》一诗中的一句:碧玉妆成一树高,万条垂下绿丝绦。

绿绦巷中有数座院落,后面皆是大院,每院有十几间房,多人合租。只有第一座是独院。

独院虽只有一进,可院落不小,每间房都很宽敞。

就因院落大了些,房舍新了些,赁金高居不下,故而常年空置。

院门大开,中人在前引路,一间间做介绍:“这间卧房前头睡人,旁边就是大柜子。后面还能放一屏风,屏风后放置恭桶,不比去外头旱厕强?”

又介绍另外一间,“小娃儿住这里,奶娘也能跟着住进来陪同……”

那中人并不知晓阿井非但是入赘、还是卖身当下人的双重卑微身份,见他仪表堂堂,站在那里气质冷敛,便将他当了一家之主,向他问道:“客官与夫人几个娃儿?”

阿井被问得一愣,下意识便道:“一个。”可不就是手里牵着的陶小满。

中人的赞美之言立刻源源不断的流淌出来:“小公子果然乃人中龙凤,将您二人的优点全然结合。客官与夫人年轻,今后少不得再添两个娃儿。这间房三个、四个娃儿都住得下。您说是不是?”

阿井不知道自己是该回答“说的对”还是“放屁”。

倒是身边的陶蓁清了清嗓子,转身去了外头。

厨下极大,同时摆五张灶没有问题。

厨房旁边是柴房。

柴房旁边最重要,有一口井。

须知在这城里,家中能挖出一口井是十分奢华之事。

过去三日,她带着阿井和小满日日进城赁宅子,所寻到的院落没有哪个有井。

她做的可是吃食买卖,水井必须是标配。

她对这里简直满意极了。

中人带着阿井与小满从房里出来,此时已经想明白这家中事怕是女眷做主,忙撇下两个男人去问她:“客官觉着如何?像此间院落,满青州府也寻不出几间往外租的。是这宅院的房东全家搬去了京城,才将院子空出来。”

陶蓁自来明白,越满意越要说不满意,才是讨价还价的艺术。

她刚刚要挑个毛病出来,小满已经一蹦到她面前:“阿姐,我中意这里,我和阿井都中意这里!”

陶蓁:“……”

中介连忙趁热打铁:“一个月只要八两银子,真的一点也不贵。”

清风抚来又抚去,街口的柳树飘荡。

中人最终喜笑颜开的离去。

帮凶陶小满在院里喜笑颜开的蹦跶。

阿井便坐在檐下台阶上,满身惬意的望着她。

陶蓁荷包里少了二十两银子的订金,多了一份已签字画押的契书,可还是止不住高兴起来。

“阿井,外头去赁骡车,我们连夜回村搬家!”

作者有话要说: 撒花。</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