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拉锯了数个回合,一直到极远处传来一声衙役的吆喝“探监时间到,一人一刻钟……”两人之间终于达成一致。
“六十八两,再多一文这买卖就当我没提过,我还有旁的法子。”
“成交。”
张官媒应下了买卖,却不敢完全相信陶蓁,问道:“我如何确保你不是施计整我?你们这些要被强配的女子自来恨我入骨,万一是你做个套诱我上钩……”
陶蓁淡淡一笑,“若我阴了你,可能免去被强配之命?”
张官媒的一颗心便放进了肚子里。确实不能,只要大缙律法未改,便是换个官媒负责此事,陶蓁也依然要被强配。
陶蓁此时又道:“可你若中途反悔,不顾你我之间的约定,将我随意许给什么猫猫狗狗,那时我便是舍得一身剐,也要把你拉下马。你信与不信?”
张官媒还真的有几分信。
她此前听信传言,以为这陶家姑娘真的只会念书、是个十分标准的软柿子,是以并未将这软柿子放在眼中。
可她今日是如何听了老光棍的话、亲自寻来衙门找陶蓁,却原来中了陶蓁“守株待兔”的计策……此过程她自己亲身经历,方知过去小瞧陶家人,简直是自己发蠢。
这笔买卖,张官媒做的颇有几分提心吊胆。
临走前她又问:“六十八两银子,你真拿的出手?”
“我能应下,自然能。你莫忘了,我祖父曾当过尚书。我们陶家,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官媒吃下了定心丸,先闪出竹林。
陶蓁透过枝叶缝隙,瞧见那婆子行到半秃老汉面前,不知给说了些什么,那老汉便一口啐到了地上,回转头长久的盯着小竹林。
他的目光充满浓浓的不甘,因恼怒而呲着一口黑牙,眼白早已因上了年纪而泛黄,配着他一张沟沟壑壑的脸,更像是一具能行走的僵尸。
陶蓁紧紧掐住了竹枝,腹中翻江倒海。
半秃老汉终究没有冲来,又往地上啐了口唾沫,怒气冲冲的去了。
陶蓁抹去额上薄汗,长舒了一口气,整个人终于轻松下来,一直到张官媒也没了人影,她才迈步出了竹林。
一阵风来,周遭窸窸窣窣,从两丈外齐腰高的花丛中,闪出来一个年轻妇人。
妇人望着陶蓁远去的身影,冷笑一声,“害得我娘进了大牢,你倒是一点不顾念亲情。我们走着瞧!”
她理好裙褂,拎起放在草丛中的饭屉出了竹林,一路到达监牢附近,咬牙掏出二钱碎银打发衙役,急匆匆进了监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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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监牢房阴暗潮湿,远处天井只投射进了几簇阳光,还未扩散到过来,便已早早衰竭。
喊冤声不绝,因着关押的皆是女犯,声音尖锐,吵的令人头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