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022

陶蓁捏着两钱的碎银, 在衙门西侧门怔怔站了一阵。

只结账的片刻功夫,那摊血已被清洗的干干净净,只留下一片深色水印, 日头再晒晒就完全没了影子。

她拉着板车回到摆摊处,将桌椅叠放进车里, 用麻绳扎好, 转身要往家去。

顺着前路将将拐了弯,张三正巧从路口慢吞吞拐过来, 像是极其虚弱, 手里还拄着个手臂粗的木棍。

远远瞥见陶蓁,他也不前行, 只就地瘫倒。

待她到了近前,他才颤巍巍伸手:“你可害惨了我,我堂堂五袋长老,多少年没吃这般大亏了……不拘什么, 给我来一碗。”

陶蓁原本不欲理会他, 待经过他身边, 却不知为何喉中哽咽,人虽未停, 眼泪却“哗”的一声涌出来。

她死咬着嘴唇不出声, 脚步迈的更大。

张三却“啊”了一声, 拄着拐子追上来,挡在板车前头,一张风吹雨晒早衰的面颊皱成一朵菊花:“哎哟哟, 你哭啊?我怎么你了?你站着大街上哭,再被旁人去帮主面前告我一顿黑状,说我当街欺负妇孺, 我这五袋长老还怎么当下去……哎你莫哭啊……”

陶蓁便用衣袖遮了眼,在原处静站了一阵。待放下衣袖,只盯着板车的车把手,吸着鼻子低声道:“盯张官媒的事情如何了?你再慢几日,怕没有机会再寻我要吃食。”

他未曾听懂她话中意,唯恐她又哭下去,忙道:“丐帮好几个舵口被你一锅端,兄弟们都才醒来不久。等清醒了,自然要把你的事情放在心上,都吃了那么些好玩意儿了……”

一边说又一边探手去扒拉板车里的盆盆钵钵,“全卖完了?你买卖够好的呀。”

“脏手拿开!”陶蓁忙制止他,将板车挪开一些,这时已没了掉眼泪的心思,板着脸道:“怎么叫我一锅端?明明是那朱二郎。实情我已告知贵帮主,你这个五代长老若是未收到消息,那是你等级太低。”

张三笑了一声,不理她话中的挤兑,叹道:“还是你运气好,竟一来就见着了分帮主。我在丐帮混了这么多年,也才见了他老人家三面。这回能接收他老人家的之命,还是他知晓你我相熟,特意派人将你那傻子送来衙门舵口,在我的手底下……说起来,他老人家能想起我,还是托了你的福。”

陶蓁闻言,转去车后,从矮桌桌肚下取出一个包袱皮,往张三怀里丢过去,“傻子的包袱皮,帮我交给他。你既知与我相熟,便多照顾着些他。”

张三接过来,探头往里瞧瞧,见都是些换洗衣物、鞋袜,还有一瓶药油,便嘿嘿笑两声:“你既然关心他,怎地舍得他进我们丐帮?叫花子又是什么好活?”

“要你的饭去,操什么闲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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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蓁去农市买了糖霜、猪肉、豆腐,再添了些胡椒、花椒等佐料,专程避开常走的北城门,从南城门绕道而行。走了几里地的冤枉路,回到五柳村时,先去黄大娘家接阿弟。

小满等了几乎一整日的傻叫花,却见她只空空一人,当即便哭嚎起来。

过去她忽悠他,随便一句话什么话他都立刻相信。这次她情真意切的说了许许多多鬼话,什么傻叫花半途遇上了亲戚、亲戚是如何激动、傻叫花是如何流泪、最后双方如何欢欢喜喜携手离去。这鬼话说的连她自己都要相信,小满却立刻智商在线,无论如何都不信。

不信倒也罢了,连家也不要回,转身就躲进了黄大娘家,她许出了数个鸡腿都未将他哄转。

最后还是黄大娘看小满哭的哽咽气喘,方劝陶蓁:“娃儿还在气头上,若哭出个好歹……你先回去,待他好一些,我再送过去。”

陶蓁长长叹了口气,点点头转身离去。

待回到家中安置好,她准备好第二日的买卖时,已是晌午时分。

小满还不见被送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