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蓁拉大锯拉了快一个时辰,才把四条桌子腿锯断。
又顺手从粮仓坏了的家具上取下一块木板,按照水桶沿的尺寸再锯下两个桶盖,两只手掌心已经磨出了三四个水泡。
小买卖不好做啊!
夜里陶蓁躺在炕上唉声叹气,这时候是真的想让睡在她身边的阿弟快快长大,也好在赚钱的路上搭一把手。
夜里的空气越发闷热,小满将薄被全都踢走,周遭又有蚊子嗡嗡围着人叫。
她下了炕要去关窗。
外间天际静静挂着一轮扁扁的毛月亮,仿佛小满毛茸茸的眼睛。
“阿姐,我能帮你……”炕上的小满又开始说梦话,让陶蓁倍感窝心。
不得不说,原身将这位阿弟教的极好。虽有小孩子的顽皮,却能听得进去道理,并不算任性。
或许是自小失了爹娘的缘故,小满是个害怕孤独的孩子,最不情愿的便是一个人。据黄大娘说,小满在黄家时,最多的状态便是坐在黄家的门槛上往远处看,看她这位阿姐什么时候来接他。
古今皆有留守儿童。
她想着,等她身上官媒强配的事情了了,那时候的银钱能随意花用了,就给他捉一只小花狗来养。有了新的小伙伴,相信他会快乐一些。
陶蓁睡去并没有多久,天际一声惊雷炸响,漫天暴雨倾盆而下。
小满被惊得“啊呀”一声哭响,陶蓁急忙将他抱在怀里哄,刚刚哄的止了啼哭,她陡地想起,厨下还缺着柴火。
这几日事忙,厨下柴火暂时够用,她就偷懒未再备柴。到了今日晌午,所有的柴火已用的干净,她本想着明日从城里回来再砍柴,竟是错付了。
要是所有的柴火都泡了水,几日干不了,她就得掏银子去城里买高价柴火,太不划算。
她连忙披着衣裳下炕,嘱咐小满乖乖在炕上等她,自己头上又披了一件衣裳,就冲进了无尽的雨夜中。
雨似耳刮子一般劈头盖脸打下来,门外是一望无际的黑暗。
陶蓁没有点灯,便是这时候点了灯烛,也要被雨水浇熄。
她凭着记忆深一脚浅一脚拐向墙背后,那里堆放着她刚穿过来时砍下的枯枝。
短短数丈的路,陶蓁滑倒两次,又连续几次撞上树,才摸到了柴堆边。
雨水没有一点减小的架势,带着对人间莫大的恶意,不停歇的向柴堆里浇灌下去。
陶蓁曾跟着黄大娘学过关于柴火的生活经验,知道哪一层泡水多难干,哪一层只是淋湿了外皮,只需晾晒一两日便可用。
然而现下她哪里管得了那么多,黑灯瞎火里抓到手里的是什么就把什么往家中扛。
待扛进去一波,返回时,人还未到柴边,却听得那处哔哔啵啵,像是枯枝被什么东西踩在脚下发出的断裂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