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蓁推着板车进了城。
午时的日头像是着了火,街上行人稀少,各铺子虽大开门做买卖,伙计却在柜台上一下一下点头打瞌睡。
陶蓁原本打算去一趟农市就直接回村,待路过衙门时却住了脚。
一直萦绕在她心头的,还是自己那糟心的二十岁危机。
此朝例法虽说女子过了二十得强配,可法律条文下的执行力度究竟如何,她还是得打听打听。万一真有法子活动,好过她自己吓自己。
高大肃静的衙门大堂前站着几个蔫不拉几的带刀兵卒,临街边的树下半躺着个叫花子。除此之外衙门口再无人进出,显然还在歇晌。
她把板车停在一片树荫下,打算守株待兔。万一运气好能遇上官媒,也好掌握一手消息。
几丈外的叫花子晒够了太阳,慢吞吞过来,脏手一伸:“打发两个?”
又来?陶蓁算是对叫花子有了心理阴影,一旦粘上就很难甩脱。
她头都不抬,拉着板车就退开几丈,重新守在了通往偏门的支路口。
等了约有一刻钟,偏门里终于出来个中年男子,看衣着虽不是有品阶的官服,可也是文书等官职人员打扮。
她连忙上前请教,打的是“无中生友”的幌子,前后问了三个问题:
“我有位闺中密友,年已二十,未曾婚配,腿瘸不良于行,可否会被官媒强配?”
“我有位闺中密友,年已二十,有些疯癫,可否会被官媒强配?”
“我有位闺中密友,年已二十,无心婚嫁,可能用银子抵去强配?”
她的打算是,如若能钻空子,届时她就装个瘸子、疯子,或者看多少银子能买通官媒。
那文书的回复却一板一眼:“律法如何要求,衙门自然如何行事,答案都在条文中,姑娘自去看便是。”
真真是问在了石头上。
陶蓁郁闷,退回要继续等下一人时,远处那叫花子却“扑哧”一声,一边搓泥垢一边笑话她:“你都识得些什么人?怎地各个都嫁不出去?那你可嫁人了?”
再将目光放在她垂在肩膀上的那根光溜溜的麻花辫上,便自己有了答案:“原来你也嫁不出去,稀奇真稀奇。快二十了吧?官媒上门寻你造册了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