澜灵素不由愣住, 大师姐和七师姐怎么会突然到这里来,难道是代表玉露宫去天海城吃喜酒的?
不能的吧,那真是这样的话, 天海城简直可以上玄海热搜了。
她下意识朝徐承祯那边望去,就怕他会和师姐们起冲突, 而这时, 徐承祯也转过头来,澜灵素心里一跳, 忙下意识就应声道:“方便, 方便,两位姑娘请上来吧!”
呜呜呜, 希望师姐们懂自己的意思。
应该会懂吧,毕竟之前师姐也没喊她名字,这就是要假装“偶遇”的意思了。
大师姐和七师姐却没提纵真力飞上船, 而是慢慢一路走过来, 到了舱内又依礼道谢,温柔又淑女。
澜灵素:“???”
这……这还是她那位又酷又炫, 走位一定要A到炸裂的大师姐吗?
她正愣愣出神间, 便见七师姐眸中隐着笑朝她看了一眼,然后却走到前艄拱手问:“我姐妹二人是天海城少夫人家婢,不知两位是哪一门的宾客?”
徐承祯望她打量了几眼,也还礼一拱,语声淡淡道:“我二人是天权门下,特来道贺。”
“哦,原来是天权派的上宾,失敬了。”
这你一言我一语,明明都是敬辞, 却似暗藏机锋。
澜灵素心里都不由捏着一把汗,好不容易等到大师姐转回头来,才笑眯眯地拉着她和七师姐坐下,热情道:“原来两位姐姐是少夫人身边的,也算是主人家,正好请教几句,以免到时失礼。”
这边说着,余光瞥见徐承祯已转回身去,似乎并不在意,便稍稍放了心,但仍不敢当真说话,只以眼神示意。
大师姐并不说话,只在那里安静坐着,目光时不时地转向前艄,微微皱眉,似乎对他并不满意。
七师姐却和她聊得甚欢,一刻也不停嘴,但所说的都是些女儿家的琐碎之事,其中还暗示了澜灵素好些话。
到了这时,澜灵素已大概确定,两位师姐此来是另有目的,难道是来天海城抓药鼎的?
可就是真抓药鼎,也用不着挑这种日子。
不管了,反正自己到时候能帮一定要帮师姐们一把,自己不行,创造条件也要让师叔帮忙!
他要不愿意,哼!友谊的巨轮就没了!
这般打算着,又说了几句话,船已到了城下埠头,那里早有天海城门人迎接。
徐承祯拿出喜帖报了两人名号,“天权双璧”谁人不知,当下就客客气气地迎他和澜灵素进城去,却对大师姐和七师姐左右盘问。
澜灵素心中不悦,忍不住想帮两位师姐过关,可才扭过头,就看两位师姐竟离开了。
她望着她们远去的背影,心下有些着急,也不知道她们会用什么法子再进来,想追过去,可却被徐承祯暗地里拉住。
他凑近在她耳边低声道:“你自不必担心,她们既然来了,自然会有法子进去,你若是追上去,势必会引人去注意她们。”
澜灵素:“???”
什么叫她会让人去注意师姐……
正不解的时候,就看旁边天海城的人都特别八卦地盯着她和徐承祯,还暗地里交头接耳不知说些什么。
她懂了。
不过,听徐承祯这口气应该是瞧出了师姐的身份,他既没说她们坏话,也没禁止她和她们往来,当下不由心中安慰,要不然,她得跟他绝交。
等走远了之后,澜灵素忙踮起脚凑近徐承祯耳朵道:“多谢师叔!其实她们都是好人,此次应该是来查事情的,若不然,回头我去问问是什么事?”
徐承祯皱眉:“不必,咱们也有师门要务,不可多生事端。”
“那怎么能是生事端呢?万一大家都是相同目的,咱们不是可以一起联手了吗?而且人多好办事。”澜灵素据理力争。
徐承祯:“……”
他心知她是想与自家姐姐在一处亲亲热热,却偏偏要找一堆理由,不由一叹,没说同意,也没拒绝,当下只继续往前走。
澜灵素却不知自己那点小心思被师叔一眼看穿了。
还在那里继续争取:“师叔,你想啊,谁都认识你,知道你是徐承祯,到时候你怕是不方便,这样的话,我们两人就可以掩护她们去调查了,还能掩人耳目,多好啊,而且谁也想不到天权会和玉露宫合作。”
越说越不成礼数了。
徐承祯终于忍不住说了句“胡闹”。
澜灵素:“???”
这怎么是胡闹,她真的是在很认真地想办法啊!
哼,生气了,特别难哄的那种,她也不说话了,虽然心里不高兴,可还是很敬业地四下里张望,毕竟作案前都要踩点的。
这里街市兴旺,人流熙然,俨然还真有几分繁华景象。
又走不远,前方已无旱路,只见水道相连,港汊纵横,来往舟船粼粼,一派繁忙。
迎面走来一名天海城弟子,应该是知客,那人见了他们两人就满脸堆笑,客客气气引着他们上了一只结了花绸的二层楼船,前方还有小舟开道,沿途的民船纷纷恭敬避让。
好家伙,这一点都不像是个修真门派,却像城中之国,独霸一方,而她和徐承祯俨然就像是大国来的贵宾!
啧啧,可见只要师门足够强大,走哪都是焦点。
单凭“天权”两个字,其他人就只有仰望的份。
如此一路向前,街市严整,中心水道宽阔,亦无阻碍,约莫半炷香工夫,就看前方又是城阙俨然,内中楼台鳞次栉比,该当便是城主所居和门人玄修之处。
那里此刻早已张灯结彩,几丈红绫垂满了高墙,一派喜气洋洋。
船停靠岸,又有城中的弟子引他们两人由侧门入内,里面比在外所见更显壮观,虽与天权内门的巨峰浮岛无法相比,但也可说是气势非凡。
只是看得太多,澜灵素已渐渐无意观赏,却一路留心,只想着师姐们进来了没有,现下在哪里,眼见此处千厦万间,恍如迷宫,急切之间还真不易找到,当下刻意留心路径。
穿过几道楹门来到西厢一处院落,知客弟子说这里不与其他客房相邻,住着安静,是城主特意交代下的,说完又朝他们两个看了看,脸上涎着笑,这是明摆着要小费了。
徐承祯也只作看不见,淡然道了谢,便说要拜见城主,奉送贺礼。
别说他了,澜灵素都不乐意给天海城的人小费,此时徐承祯要去送贺礼,她也不想去,万一遇到那位爱抢人东西的天海城大小姐,肯定又烦都烦死了。
有这时间和功夫还不如去找大师姐和七师姐呢。
于是,轻轻拉了拉徐承祯的袍袖,低声道:“师叔,我有些倦了,想歇一歇。”
徐承祯已瞧出她的想法,却也没多说,只微微点了头,又嘱咐了她两句,这才走了。
目送他走远之后,澜灵素抱着朱丽叶径直进了厢房,屋内陈设雅致,虽然还不错,但她就是觉得总有哪里不舒服,或许大概因为是天海城吧。
撇撇嘴,她当即就从房里退了出来,朝楼上走,才刚上了几阶,怀里的朱丽叶便忽然“唧唧”低声叫了起来。
澜灵素轻挑起眉梢,抬手轻轻安抚着朱丽叶,仍漫步朝上面走。
正到转角处时,一股凌厉的劲气便斜刺里急戳而来。
她早跃在半空,足尖竟在劲力上轻点了一下,身子打了个旋,已冲到楼梯上方出口处。
房中低低的“噫”了一声,随即红绫漫卷,从四面将她团团围住,又有几条翻卷向下,连退路也堵住了。
澜灵素心下一喜,可又忍不住想显摆一下自己在天权剑派学到的本事。
于是,就看她不慌不忙地祭出伞鞘,猝然旋动,寒气四溢,红绫飞卷之势登时一滞。
“大师姐,我这招如何?我这伞好不好看?”
她说着便抬手撩开红绫,笑意盈盈地走了出来。
“可以。”大师姐收回红绫,微微颔首,“要是知道你在天权能练功,就应该早些将你送去的,省得整日里将时间消磨在厨房里。”
“大师姐,你都不想我吗?练功那么辛苦,你也不心疼心疼我……”澜灵素有些不满地噘嘴。
“好了,好了,素素,大姐是要不想你,就不会主动接这次无聊的任务了,还不就是因为知道天权会派你和徐承祯过来,想着能瞧瞧你的。”七师姐这时候也从屏风后转了出来。
“瞧她做什么,看着就来气,天权男修哪个不成,偏偏就瞧上当年差点要她命的徐承祯。”
七师姐掩唇笑道:“大姐,我瞧徐承祯就长在素素审美上了,他从前是险些要了素素的命,但现在不是来还债了嘛,依我说,咱们素素才真是要他生就生,要他死就死呢,嘻嘻。”
“唔……”
这话说的,虽然并不是那么回事,但澜灵素还是被整得小脸通红。
“七妹,你竟胡扯,天下男子皆薄幸,别指望徐承祯会与众不同,所以,素素,闹一闹开心完就算了,可不能真把一颗真心都给出去了。”大师姐冷眼看向澜灵素。
“师姐,你们误会了,我和师叔,嗯,徐承祯之间就单纯的友情,我瞧他这辈子都找不到女朋友的,做他女朋友是多想不开啊……”
澜灵素对那猛砸过来的水滴记忆犹新。
“嗯,素素心里明白就好。”大师姐点点头,旋即又道,“这一次,我们是来找四妹的。”
“四师姐……她出了什么事?”澜灵素惊问。
七师姐微叹道:“她厉害着呢,为了一个男人,竟要叛出师门,把师父都气坏了。”
“不会吧……娘她没事吗?”
“师父没事,四姐既然心意已决,师父自然是成全她了,可是听说那男人负了她,不仅另取别人,还将她关起来了,我们知道了,便跟师父请命过来的。”
“那个渣男是天海城的少城主?”
澜灵素从未觉得这种事情会发生在自家姐姐身上,当下有点接受不了。
不知怎的,她又想起了林芫贞,也不知道她有没有找到那个人。
“一个仗着祖宗遗荫的混账东西,被四妹瞧上算他的福分,居然还敢做下这等事,师父说的果然不错,男人真是没有好东西,只配做药鼎!”
“男人的话若是能信,这世间怕是连日月都要颠倒了。唉,只可惜四姐她不肯听师父的话……”
七师姐摇头长叹,脸上神色也极是痛惜,忽然又抬眼望过来道:“素素,你可也要把师父的话记好了,在天权派千万不可对男人动了真心,刚才我也就是嘴巴喜欢胡说,你听大姐的,玩玩当药鼎就成了。”
澜灵素一怔,随即顿足道:“七师姐……我和师叔真的没什么,就是长辈和晚辈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