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伤得不轻,先莫开口。”
妙清轻声安抚,眼中已转为柔色,将她扶好,随后盘膝坐了,掌心暗运真力,从她背上伤处缓缓送入,瞥眼瞧那肖承祐,不免更是有气:“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叫你师父来!”
“师妹稍安勿躁。”
洪钟般的声音由远而近,眨眼间已在面前,除代掌门广成真人外,地、智、义宗的宗主们也都一起过来了。
澜灵素自是不嫌事情闹大,在她心里,这都不算大阵势,没瞧见掌门都没出现吗?
而其他弟子则是一个个都恭肃起来,退开分作两班,垂首而立。
妙清一边替澜灵素推宫疗伤,一边气哼哼道:“师兄这话便叫人不懂了,罗天门无礼伤我徒儿,还叫我稍安勿躁?真当我妙清是软柿子,任人揉捏?”
地宗华阳真人抬手压了压:“师妹先不要妄下定论,罗天门与咱们素来交好,彼此渊源又深,当不至如此,或许是有人冒名作祟,有意挑动两派反目,好从中渔利。”
“呵,华阳师兄可真是心思机敏。”
妙清撇唇一哂,指着澜灵素后背罗衫下那让人无法无视的伤痕:“你们可仔细瞧好了,这世上除了罗天门姓林的那小妮子,还有别人使的是无双镯么?”
“这……”华阳真人面色一滞,干咳了两声,却不知如何接口了。
澜灵素垂着眼,可怜兮兮地抹着泪,心里却在替师父鼓掌!
涵虚真人开口道:“不错,确是无双镯所伤,绝无可疑。”
广成真人他们互望了一眼,目光都凛然起来,在场众人见确是罗天门所为,也都面色沉然。
罗天门的人这般三番五次地寻衅之举究竟意欲何为?
“灵素,当时究竟情形如何,你且仔细说来,不可增减遗漏。”广成真人严声问。
妙清闻言,瞪了广成真人一眼,随后又柔声安抚澜灵素道:“别怕,只管说出来,师父与你做主。”
澜灵素乖巧又脆弱地点点头,瞥眼斜了斜那位肖承祐。
同样都是承字辈的师叔,这个人怎么能这么讨厌呢?
当下也没管他,拿帕子拭着泪,便将当时情形一五一十都说了出来,本来也没什么理亏的地方,各种情节也不用添油加醋,只着意将林芫贞如何突然出手抢夺冰凌蛛丝,后来出言不逊,又痛下杀手,说得格外仔细,最后若不是有高人出手相救,自己和师兄怕是已回不来了。
说着,本来就委屈,这会子更是觉得委屈得不行,泪就跟止不住似的簌簌而落。
广成真人他们都皱眉捋须,默然不语,目光不约而同都落在她旁边那硕大的“蚕茧”上。
“灵涣,事情可是这样?”涵虚真人又问。
“是。”唐灵涣点点头,“不过,师妹有件事并不知道。”
“哦,何事?”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他身上。
唐灵涣皱眉道:“猪立业引蜘蛛,我前去帮忙,忽然有人在暗处将我定住,我不能动,那蜘蛛就吐丝将我缠住。那人,应该就是林芫贞。”
“!!!”
听了这话,澜灵素惊得当即就忘记哭了,整个人都愣愣地望着他,自己也有点分不清他说的是真事,还是有意给林芫贞加戏。
但是按唐灵涣的脾气,应该是不屑给林芫贞加戏。
“你怎么知道就是……”肖承祐当即又瞪着唐灵涣。
“承祐,放肆!”广成真人当即呵斥他。
涵虚真人抬起手,从那“蚕茧”上挑出一根纤细如发的亮丝轻轻拈住,捏在指间,腕间疾速转动,将晶莹的细丝不断抽出,挽成一束。
转眼之间,硕大的“蚕茧”就被抽尽,唐灵涣终于解脱了束缚。
他揉揉胳膊垂垂腿,忽然一张指甲盖大小的银符掉在了地上。
方承礼眼尖,抬手将那东西捡起来,双手递给广成真人:“师尊。”
广成真人接过,只看了一眼,眉头便拧成了疙瘩。
“都瞧见了吧,灵素和灵涣与那姓林的小妮子无冤无仇,为什么要冤枉她?”妙清沉脸哼声道。
智宗长宁真人开口低声道:“冰凌蛛丝自来难得,乃是玄门至宝。但林芫贞也是罗天门后一辈中出类拔萃的弟子,若说为此便出手伤人,丝毫不顾道义,只怕有些说不过去,其中缘由还须查问清楚些。”
华阳真人道:“广成师兄,为今之计,须得尽快遣几个弟子去罗天门走一趟,当面问明因由,若因果不在我们,便须让他们说个明白才是,否则今后如何与他们相见?”
广成真人点点头,转向旁边:“承祐,我亲自修书一封,你带几名师弟去罗天门走一遭……”
话还没说完,妙清便横过眼来,插口道:“慢着,他去不得。”
“师妹以为不妥?”广成真人皱眉。
“当然不妥。”妙清沉着眉梢,撇向肖承祐,“若我没记错的话,他与那姓林的小妮子挺有话说,关系也不错,若叫他去,能问出什么真实来?”
“!!!”
不是吧,还真被唐灵涣说中了?
澜灵素忽然觉得,天权的弟子好像也没想象中那般老实。
那肖承祐脸色愈发铁青,知道这趟差事若不应下是决计不成的了,当下清了清嗓子,拱手道:“妙清真人误会了,弟子一心玄修,绝无他念,此番去罗天门,定会探出真相,决不有负师门重托。”
妙清鼻中轻哼,并没说话,只望着广成真人。
“那好,承祺,你和承祯走一趟,务必要问明实情,不可失了礼数,更不可堕了本门的威名。”
言罢,便袍袖一挥,就要走,妙清当即又叫道:“徐承祯不行,我还有事要他帮我干呢,让承福和承礼去吧,我瞧就他们二人办事最让人放心。”
方承礼、曹承福:“……”
澜灵素眼中微露笑意,总觉得还是自家师父眼光最好,那些承字辈弟子里,确实就这两人办事最稳重可靠。
广成真人当下也是无话可说。
行吧,谁让这是自家唯一的师妹呢,她想怎么使唤自己门下弟子,就给她使唤好了。
他叹一声,正要无奈转身,眼皮子忽然一跳,果然,就听这位会蹬鼻子上脸的师妹喊了句:“师兄,把徐承祯借我徒儿一阵子。”
作者有话要说: 广成:这么些年,师妹独守着仁宗也不容易,身为师兄,凡事得让着她点。
妙清:呵,信了你的邪,猜拳都不让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