酸了半晌,她只又糯又气地喊出一句:“我会有的!”
说罢,她跺跺脚,也不再和这个讨厌的人多言语,转身朝卖糖葫芦的老大爷走去。
看着小姑娘走远,徐诉这才阴恻恻地转过头,看向被他按在原地的乞丐。
乞丐就是个欺软怕硬的,讨好地对他挤眉弄眼:“公子,我钱都还了,您能让我走了吧。”
徐诉却蹲了下来,压低声音:“脸上抹点灰就在这里装乞丐,连小孩的钱都骗?”
乞丐本想着好言好语地就算了,没想着这人连自己装乞丐都看穿了,便也不再装了,骂骂咧咧地:“你到底哪冒出来的?你管得着吗?”
“我是管不着,”徐诉笑了一声,下巴朝不远处的几个侍卫那里抬了抬,“你知道自己骗得是谁家孩子吗?你说我要是把你拉到宫门口去让侍卫把这事禀报给赵王——”
乞丐一愣,不敢说话了。
谁家孩子这么多人跟?怎么也是个显贵人家的,这要是得罪了,还是几个钱的问题吗?
见状,他顾不得形象,抓住徐诉的手:“公子,您行行好,放过我这一回,我保证以后再也不干这事儿了!”
徐诉瞥到乞丐指甲缝的脏东西,一把抽出手:“走吧。”
乞丐连连说是,一溜烟儿闪没了影。
徐诉掏出帕子,沿着手指细致地擦拭,抬眉望向远处那个正接过两根糖葫芦的小孩。
其实按照他的作风,要钱时就能直接戳穿假乞丐,省的和不相干的人费那么多口舌。
只不过,那小孩满眼善意实在是太真挚。
要是她知道自己被骗了的话,怕是该直接哭出来了,那才更麻烦。
徐诉收回目光,折起帕子。
这时,只见方才脾气还很大的小姑娘又走了回来。
他垂眸。
元琼撅了撅嘴,仰头看了他半晌,伸出一只手:“喏,这根给你。”
徐诉稀奇地盯着那串红彤彤的糖葫芦,没接。
元琼手不动,是硬要给他的意思。
两个人就这样僵持了片刻,最终还是徐诉败下阵来。
他怪异地拿着那根糖葫芦,忽然想到了徐枝,他对她也是一点办法都没。
总觉得,他是真的很不擅长和小孩子相处。
元琼见他接过,才小声说道:“虽然你这人挺讨厌的,但我还是要谢谢你的。”
“……”
徐诉不再和她计较这事儿,蹲下来问道:“怎么一个人出来?”
街角有几个孩子正聚在一起嬉笑打闹,滚了一身的泥,家门口的娘见了,笑骂着要他们小心些,衣服破了可没人补!
元琼被声音吸引了目光,又躲闪地收回。
听着对方问的问题,她忽然想找个人吐吐苦水,不能和宫里的人说,他们会把话传到父皇和王后那里,一定会惹得父皇和王后不高兴。
可是如果和这个陌生人说,就谁都不会知道了。
“我也不想一个人,可是我的母亲死了,最喜欢我的人不见了,”她揉皱了袖子,说着就开始抖着声音伤心,“我害怕如果自己总是麻烦别人,他们就会不喜欢我了,然后我就真的只有一个人了。”
徐诉微愣,小孩说得是赵国瑜夫人的事,没猜错的话,这应当就是公主。
只不过,她自己应该没意识到,她这话说得根本没什么逻辑。
徐夙:“心思还挺敏感。”
天色渐暗,皎月初生。
徐诉还有其他想做的事,莫名其妙就被耽搁到了现在。
可他再望着小孩低着头、眼泪打转的样子,到底还是站了起来:“他们不会不喜欢你的。”
元琼忍着泪咬了一口糖葫芦,点了点头。
嘴角却还是往下的。
徐诉轻扯平直的唇角。
罢了,和小孩有什么好多说的。
随后,他直接牵起了她的手:“小孩,跟我过来,证明给你看。”
元琼莫名就被人带着走了,她有点害怕,但又觉得这应该是个好人。
两个人弯弯绕绕地走过几个街角,等到她都走不动了,想要耍赖的时候,他终于停了下来。
她睁着圆圆的眼睛环视周围,搞不明白了。
“这不就是一开始的地方吗?我们、我们怎么又回来啦?”
徐诉没答她,又往前走去,这次他带着她走到了宫门口。
元琼是真的又有点生气了,这个人是怎么回事呀?看她还小就逗她玩吗?
但她还没来得及发作,就见到有个人出现在石板路的尽头。
接着,他没了清润的样子,急匆匆地带着人往外跑。
直到他看见了自己。
“哥哥……”元琼迈着小步上前,有些惊讶地看着元琛。
元琛急急地抚过她的头,又扶住她肩膀上下看了两遍:“元琼,你没事吧?我派出去跟着你的人说你被人带走了,那么一堆人竟然还把你跟丢了,到底怎么回事儿?”
“元琼没事……”她嗫嚅道,“你不是和父皇一起去见晋国人了……怎么在这里?”
元琛一怔,这才如梦初醒般直起身:“我一听你出事就带人出来了,都忘记派人和父皇说一声了。”
元琼瞄向元琛手上还拿着的茶杯,忽然间脸上热热的,眼睛也热热的。
宫里谁不知道,她的哥哥最是慢条斯理,做事说话也都很柔和。
什么时候会这样慌慌张张的,错误百出。
哥哥还派人保护自己了。
所以其实自己做什么哥哥都知道的,只是他是太子,实在太忙了。
和母后死了明明一点关系都没有。
元琛弯腰:“瑞瑞,眼睛怎么红了?怎么了,和哥哥说。”
元琼抿了抿唇,挤出一个笑容,摇摇头:“没什么,哥哥,元琼好好的呢。”
“没事就好,天也晚了,我们回去吧,”元琛稍稍安心,无奈地笑了笑,“你这倒霉哥哥一会儿还得去父皇那里领罚呢。”
元琼点点头,但又拉了拉元琛的袖子:“哥哥,等一下。”
元琛回头,不知她要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