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即而来的是有人夹着怒火喊了一声他的名字。
赵子逸蓦地一愣,回过头去。
他带来的人悉数被押下,群臣都被救了下来,他的二哥赵子季正提着剑向他走来。
不,是向赵元琛走去。
赵子季:“臣来迟了,还请陛下恕罪。”
他冷静得仿佛真的会杀死所有造反之人,即便这个人是他的弟弟。
元琼跟在赵子季的身后,看看徐夙,再看看哥哥和母后都没事,大大的松了口气,拉着徐夙往旁边退了退。
徐夙有点惊讶,见她无恙,收起了匕首,再次看向这赵家的三个亲兄弟。
赵子逸崩溃一般:“二哥!连你都还要站在他那边吗!”
赵子季黝黑的眸子中蕴着怒火,他一把抓起赵子逸的领子:“你没有任何胜算,即便有,你是真的想做君王吗!即便有,你真的会开心吗!即便有,母亲还会回来吗!”
赵子逸一怔。
赵子季一字一句:“赵子逸,我是在救你!”
赵子逸突然就哭了。
毫无征兆。
被人押出平成殿的时候,赵子逸眼神空洞,唯有眼泪还折出点光。
救不了了。
如果早一点骂醒他,他就能早一点知道,世上还有人爱他。
-
继位大典如期进行。
仿佛方才那些事很快就成了不足为道的插曲。
结束后,元琼和徐夙没有去西元宫,而是往汝渠殿走去。
元琼用蹲在石桌边上的炉子前,用火钳往里探了探,夹出一块玄铁制的兵符。
用手擦了擦,现出上面的“厉火”二字。
她左看右看,不由得感叹一声:“在殿里搭温酒炉也就算了,谁能想到哥哥把这号令厉火营的兵符就这么堂而皇之地放在外面,就在这不值钱的炉子里。”
……
没猜错的话,今日城门口那俩就是厉火营的吧?
所以哥哥用完厉火符之后还把它又放回炉子里去了?
徐夙不愿碰那东西,在一边站着。
站了一会儿又把她拉了起来。
元琼踉踉跄跄被拉起来,还想再说什么,手里的厉火符就被抽走丢在了桌上。
她莫名其妙,伸手又要去拿:“干嘛呀?我还没见过这东西呢,你再让我看看……”
徐夙半空截走她的手,那出块帕子给她擦手:“不嫌脏吗?手上脸上都是炭灰。”
元琼一听,抬起空着的手要去抹脸。
徐夙眉心一跳,又拉下她另一只手:“坐下,别动。”
元琼乐呵呵一笑:“哦。”
他擦净她的手,又给她擦脸。
也不知道她怎么拿的,连脸上都能蹭上灰。
方才平成殿时还觉得她挺聪明,若不是她,恐怕还得再拖延一会儿,等曲析通知一批厉火营的人前来,期间会发生什么变数又不得而知了。
可是现在这么一看好像又有点笨。
徐夙带着气息轻笑一声,这话还是藏心里吧。
省的她发脾气。
只不过他不说话,元琼盯着他放大的脸,倒是没心没肺地笑了:“息语,你是不是有洁癖啊?”
徐夙没理她。
“息语。”她又叫了一声。
徐夙擦净她的脸,却没听到后续。
他把脏了的帕子也丢在桌上,转头问道:“怎么了?”
四目相对。
沉默了很久,元琼才开口:“那些人死了,晋国也灭了,哥哥被你扶上位了,你觉得开心了吗?”
这回轮到徐夙沉默了。
元琼预料到了这个无声的答案,也不说话,只是安静地等待。
过了会儿,他侧过身:“原来这些事臣都做成了。”
两人靠得很近,元琼也侧过身,自然地把头靠在他的肩上:“是啊,你都做成了。”
徐夙眯起眼,发现竟然恍惚间忆不起沈迹的样子。
就连曾经在徐府烛下的谋算都好像是几十年前发生的了。
他的仇人都死光了,他痛恨的国也不复存在了,可他爱的人也都不可能回来了。只剩下晋国的那些荒冢、背后的伤疤、还有没多久可活的自己,提醒着他过去那些疼痛。
可即便这样,他还是开心的。
他与赵子逸不同,最初的他不想要什么爱和关注,要的只是覆灭。
徐夙想了想:“计划那些事的时候,臣根本没想过会有什么阻碍臣的道路,只有在复仇的时候,臣才能得到无上的快感。”
元琼低头拨弄着自己的指甲:“那你方才为什么没答上来?”
感到她的头动了动,徐夙不动声色地调整了肩膀的角度,答道:“因为公主在臣的身边。”
元琼抬眼。
忽然有光从树荫里窜出来,徐夙看向天上移了位置的日头,轻笑一声:“因为臣发现做成这些事的开心,竟然比不上瑞瑞就这样靠在在臣的肩头时的分毫。”
阳光肆无忌惮地照在两人的身上,很是烫人。
总是待在暗影下的人,突然见了光,总是会不习惯。
可他却一点都不讨厌。
倒是那个常在光下的人嫌弃地用两只手在额头遮下一片阴影。
不过根本遮不住。
元琼撇撇嘴,直起身来。
徐夙看向她,想起了什么:“臣明日不住在西元宫了,公主想和臣一起回徐府吗?”
作者有话要说: 隐藏小boss也下线了hhh突然在想下次再有这种情节搞个有奖竞猜吧</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