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柔韧(三合一)

再要么就是柳月茹良心发现想道个歉。

那倒也不需要,本来她们两个也没发生多大冲突,别搞得又尴尬又肉麻的。

……只要别再缠着她就行。

眼看着元琼就这么转过身去,柳月茹有些着急了。

“诶!”她伸出手去。

柳月茹想要抓住元琼,可就在她手将将碰到元琼的背时,不知是谁在她背后,把她往前一推——

柳月茹就这么没有收住手。

落雪之后,石梯边上结了一层薄薄的冰,不仔细看便看不出。

但元琼小时候吃过亏,所以扶着边上的石壁,走得十分小心翼翼。

可刚踏下一步,背上就重重地受了力。

很嘲讽地,像是在告诉她,再小心翼翼都没有用。

元琼下意识想保持平衡,可是已经晚了。

她脚下一滑,整个人向前倒去。

如一片雪花归于大地,怎么都找不到落点。

几十级的长石梯,铺着冰冷冷的雪和冰,在石梯的尽头,犹见被人踩碎的冰碴子扎在地上。

身后传来柳月茹惊慌尖叫的声音,刺激着人的感官。

元琼却是大脑一片空白,甚至不知道此时该先护住头还是先护住脸。

可是在她踩空滚落的那一刻,她整个人都被牢牢护住了。

想象中的疼痛都没有到来,唯一感受到的疼痛竟然是徐夙拉住她手臂时的用力。

他大手按住她的头,用身上的大氅把她裹进自己的怀里,在她耳边柔了声音——

“公主放心,臣不会让公主有事。”

随之而来的是一声闷哼,和天旋地转般的晕眩。

一同滚落时,她很难得的,感受到徐夙身上的温度了。

只不过那温度尽数都渡给了她。

再睁眼时,血迹斑斑,鲜红色在雪地上化开。

元琼从他的胸口抬起头。

不是她的血。

是垫在她身下人的。

-

晋国,元琼住下的那家客栈。

曲析披上棉氅,敲响了云雀的屋门。

他将刚刚收到的消息告诉云雀:“方才晋国有人来报那位和小公主从石梯上摔下去了,我去看一下怎么样了,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

”什么?”云雀难得有这么强情绪起伏。

“严重吗?”她又问道。

“应是没什么大碍,”曲析答道,“只是晋王把他们安置在郊外的别院了,估计要修养几天才会回来。”

云雀听说他们没事后,表情放松了一点。

犹豫片刻后,她说道:“你……去吧,我就不去了,这里得留一个人才行。”

曲析盯着她,眼睛亮得很通透。

一阵静默后,他叹了口气:“你是不想见那个人吧。”

云雀把着门的手紧了紧,又慢慢松了开来。

“是。”她承认道。

-

元琼睁开眼时,正好好地躺在一张床上。

她眼珠子转了转,立马发现自己正在一个陌生的屋子里。

徐夙呢?

他伤得很重的样子。

想到这里,元琼着急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她想用手撑一下,可才用了一点点力气,便痛得龇牙咧嘴的。

“别动,你骨头裂了。”

凉凉的男声传来,元琼惊得一转头。

再仔细一看,坐那儿悠闲喝茶的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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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闲,也有点狼狈。

堂堂正卿,手上绑着布条也就算了,现在头上也缠了两圈。

元琼用手指点了点下巴,心里不禁感叹,徐夙这人果然是好看,就连现在缠着布条时也是,那柔弱感反倒中和了一点他平时待人的疏离,这禁欲的样子反倒更吸引人。

她收回视线,摇了摇头。

又来了,色、欲、熏心啊……

元琼打消了那点奇奇怪怪的想法,问道:“你这头……要不要紧?”

徐夙喝了口茶:“臣能有什么事?臣好好地坐在这里,倒是公主疼得晕过去了。是臣失职了。”

他这话说得不甚友善。

元琼分辨了一下,甚至觉得他好像是在生气。

又见他捏紧了手中的杯子,她愈发确定了,却没想明白为什么。

徐夙当然也不会告诉她,他现在远不止生气。

当时是他没拉住她,如果他最后没来得及护住她的头,让她真的就这么摔下去——

光是想象,就让他生出恨意。

对他自己。

床上的人不太安分的动了动。

见她起身,徐夙问道:“公主要干嘛?”

“啊?”元琼懵懵的,“我渴了,喝水。”

她还没回过神来,就见徐夙已经把水拿到了自己面前。

“公主伤的是右手,万事都不方便。晚膳晋王已经让人备好了,一会儿臣也给公主拿到床边。”

元琼探头望了一眼,果然桌上放满了菜。

外面天色也已经暗了,自己竟然睡了一整个下午。

再缩回头时,一个不注意,杯子已经递到了她嘴边。

她眼睛睁大了些,下意识往后躲了躲:“我自己来。”

徐夙手却没动,平顺中带着些强硬。

“……”

这种突然亲近的感觉让她极为不习惯。

再者说,还把自己当小孩子呢?

元琼也是个倔的,对着面前这杯子,她推开他的手。

然后一掀被子,就起身站了起来。

离了暖和的被窝,冷风一吹,元琼忍不住腹诽,这房里怎么也没个暖炉。

不过她也没多想这事儿,而是煞有其事地在徐夙面前走了两步。

“徐正卿,我只是伤了手,不是瘫了,这不是能走能动的?”

徐夙放下那还在半空的手。

见这话有效果,元琼眼一转,打算一不做二不休,几步走到了屋中央的桌子边上。

徐夙回身看她。

元琼对上他的视线,笑眯眯的。

然后利索地拿起一个茶壶,给自己倒了杯茶:“你看,我自己能喝水。”

徐夙舔了舔牙尖。

高高在上的人无言以对的样子最是有趣。

她又用左手拿起筷子,夹了桌上的一道菜,笑得更加灿烂:“你看,我自己也能吃饭。”

事不过三。

只见这回徐夙长眼微眯,还真从她床边站起来,放下了手中的茶杯。

元琼很满意地点了点头:“所以说,我自己什么都能做。”

“你呢,也别待在我面前,”她上下指了指徐夙,继续说道,“去隔壁房间把你自己手上、脖子上的伤都给养好了就行。”

结果话才说完,一件大氅兜头罩了下来。

元琼垂下眼,看着自己肩上落下的手。

她方才睡时头发被人放了下来,徐夙帮她把细软发丝从脖子和衣服间拨出来:“倒是不知道公主一只手能披衣服吗?”

“……”

确实是有点冷。

现在暖和了。

元琼抬头,本来是想说句谢谢。

但是看着徐夙那张万年如冰山一般无波无澜的脸,她突然有了点想法。

她清了清嗓,憋下嘴角的笑意。

“现在可不就披好了,徐正卿可以走啦。”

漫长的沉默,静得好像能听到灰尘掉在地上的声音。

玩过火了。

元琼暗暗道。

没能从徐夙那里看到揶揄,或是任何眼神松动。

他只是轻轻摩靡着她的发丝,神色晦暗:“公主就这么想赶臣走。”

麻麻的感觉从发间蔓延到内心。

元琼叹了口气,躲是躲不掉的,有些事还是要说清楚。

“你昨天说你后悔了。”

徐夙手一顿:“嗯。”

“可是我没后悔。”她说时娇柔又坚定。

后悔抹不去过去的种种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