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山坳里传来了阵阵狼嚎,由远及近,此起彼伏。
趴在他们脚边的彼得竖着耳朵听了一会儿,立刻把尾巴夹进了两条后腿之间,并将头埋进老坎迪怀里低声呜咽。
“呵,看来克鲁克说的没错,这附近真的有狼啊。” 老坎迪拍着彼得的后背安抚了两下,然后站起身来,朝乔智默伸出手,“赶紧走吧乔兄弟,不然再呆下去,咱们都要喂狼了。”
乔智默点点头,紧紧握住对方的手,借力站了起来。
老坎迪的手很粗糙,掌心里全是常年干粗活儿累积下来的茧子和伤疤;他的手指有些扭曲变形,关节膨大,想必平时没少忍受风湿病的痛苦。
可就是这样一只手,在乔智默握上去的那瞬间,却给了他一种洗涤身心的感觉。仿佛有一种温柔且圣洁的力量,正从对方掌心里源源不断地流淌进他的身体之中。
“咳……乔兄弟,其实帮你介绍活计也是举手之劳……你不用这么客气的。” 老坎迪有点结巴地说,同时试着把自己的手往外抽。
乔智默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太入神,竟一直紧紧握着老坎迪不放。
“啊,抱歉。” 他赶紧松开手,并礼貌地往后撤了半步。
“哈哈,没事,走吧乔兄弟。”
老坎迪举着煤油灯走在前边,微弱的橘色光点在这片暗夜中显得无比珍贵,虽不算明亮,却足够引人走出迷途。
两人一狗回到农场时已过午夜。
农场里万籁俱寂,皎白的月光笼罩在房屋田舍上,从远处看来就像是一副油画,宁静而美好。
可乔智默心里明白这份美好的背后究竟藏着什么,再次来到这里,他的心境也和之前大不相同了。
工寮里的铺位是按人数分配好的,现在已经是深更半夜,自然没有办法给他这位不速之客腾出位置。老坎迪带着乔智默在农场里转悠了一圈儿,最后把他带到了田边的一个小木屋前。
“乔兄弟,现在太晚了,工寮里没地方睡,我琢磨着也只有这里能让你凑合一晚了。”老坎迪说着,便吱扭一声推开了小木屋的门。
这是乔智默非常熟悉的屋子,即便不看他也知道门内是个狭长的单间屋子,靠着木墙的一侧有张小床,床边还有一个歪歪扭扭的木质小矮桌。
“这里是农场工人生病休息的地方,现在没人,正好你可以在这将就一宿。” 老坎迪提着煤油灯走进去,脑门儿直接撞上了一张大蜘蛛网。
“呵,这儿可真够脏的!乔兄弟你可别介意,这屋子平时用的人很少,就让这帮臭虫子给占了。你也知道,毕竟咱们都是靠力气吃饭的粗人,平时就算有个头疼脑热的,也不会来这躺着睡大觉啊。”
“没事的坎迪老兄,我能睡在这已经比在林子的烂叶子里强千百倍了。”乔智默回到,也跟着走进了小木屋。
霸占着木屋的黑暗被老坎迪带进来的煤油灯光驱散,狼狈地躲进了角落。
乔智默走到床边,用指尖轻轻抚过那灰扑扑的布枕头,心里却是一片酸涩。
他仿佛还能闻到那夜煮豆子的香气,嘴角还有伦尼呼吸残留下来的余温。就在这里,伦尼那个傻子用冰水冻透手指,来帮自己按摩肩膀,纾解疼痛;也正是在这里,他下定了决心一辈子都要带着伦尼这个小尾巴,永远跟他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