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以后,沈桑无意中提及两人这么多年从来没吵架,也没见谢濯生气黑脸的样子,竟是多多少少有些遗憾。
站在身后伺候的白芷扯扯嘴角,心里诽谤着。
陛下也就对娘娘不生气,就拿那次娘娘偷喝生子药的事来说,陛下摔了书房上好的砚台,撤了几位大人的官职,还罚了她两个月月银,在皇宫内扫了一月的地。
……
靖熙十八年,三月初春,太子登基,满朝文武来贺。
太子妃沈氏立为皇后,霍皇后尊称太后,却拒绝了新帝赏赐,搬到宫殿与太皇太后一起同住,吃斋念佛共度余生。
饶是之前霍皇后拉着她的手细细说过不少事,可谢濯登基后,后宫留下的事情差点儿要让她焦头烂额,多是些细致微小之事容易疏忽,好在身侧还有嬷嬷教导着,要不然传出去可是丢大了脸。
上次众臣劝谏新帝登基充盈后宫被柳燕搅了一翻后,还有几人不死心,正撺掇着等改日再提。谁知第二日朝堂中就传出了柳燕升官的消息,连升两级,今日又升了一级,可谓是新帝眼前的大红人。
好是好,就是嘴皮子不说好话。
登基这日宫中热热闹闹,忙忙碌碌,待殿中点灯夜里深更时,谢濯方才拖着一身疲惫回来。沈桑上前相迎,却被他就着姿势抱在怀里,一言不发。
今日的新帝并未因登基之事感到高兴,反而周身萦绕着一股压抑低沉,沈桑挥挥手,让白芷掩门退下。
过了好一会儿,才听谢濯道:“今日宫人来报,胞弟死了,母妃疯了。”
沈桑愣了愣,“怎会如此……”
漳王叛乱后,谢濯以雷霆手段处决参与此事的众臣,却唯独对生母和胞弟不忍下手,最终软禁在一座皇家名下的别院,衣食用住从不缺少。
有人曾说过,太子宽厚待人,生性温和,登基后一定是位仁德的明君。却身为上位者,念亲情以重,日后必定反伤。
谢濯长长叹了口气,接着道:“那宫人说,胞弟趁人不备,撞到墙上后失血过多而亡,母妃受不了刺激,惊呼大叫之下这才发疯。”
沈桑心头酸涩,拥的谢濯更紧了些。
今日乃是兄长登基的好日子,漳王选在这日自尽,不是怨恨是什么。
谢濯盯着桌上的灯火看了会儿,眼睛有些酸涩,他松开手,看着面前的皇后。
沈桑拉着他坐下,又折身唤白芷端来一直热着汤。
她也才回来不久,身上的凤袍尚未褪去,祥云绣在裙角,随着走路的动作,高傲的凤凰宛若踏着祥云展翅腾风,翱翔九霄。
转身回眸间,衬的人儿端庄明媚,娇矜贵气。
谢濯嘴角扯起笑意,抬手招她过来,让人坐在腿上,道:“昨日还在唤你太子妃,往后就要唤皇后,倒是还有些不习惯的。”
沈桑耳边有些痒,歪头蹭了蹭,嗔怒的看了他一眼,道:“太子妃和皇后哪里有桑桑听的亲切,说起来,阿圆都好几日没说了。”
“说什么?”新帝明知故问。
沈桑不理他,没好气道:“爱说什么就什么。”
谢濯默了默,俯身凑到沈桑耳边,薄唇蹭了蹭,“心肝儿?”
话一出,饶是活了二十多年的谢濯也有些头皮发麻,后背泛起颗颗战栗。继而扯开身子,不自在的别开脸,脸上有些发烫。
沈桑瞪大了眼,不可置信的看着谢濯。
……这话竟然是从阿圆嘴里说出来的?
“别看我。”
谢濯捏着沈桑下巴,让她转了个方向。这会儿看哪儿都行,就是别看他。
脸上臊的慌。
那日在太傅府时,明明听见太傅唤的可是亲切,虽然当时有些惊讶,可刚才不知怎的,一时恍惚下话从口中。
说的自然而然,说完就后悔了。
沈桑笑的明媚,轻轻一拍就把谢濯的手拍掉了,凑过去贴着谢濯脸面蹭了蹭。
呀,是挺烫的。
“阿圆再说一次呗?”
谢濯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恰好这会儿,白芷在外敲敲门,谢濯心底松了口气去开门,让外面的人受宠若惊。
汤是偏清淡口味的,谢濯喝了一口眉心皱起,却什么都没说,慢慢的喝着,想要拖延时间。
沈桑却不打算放过他,坐在身旁,托腮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