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安并不是特别意外。
她早就想到过这种可能性了。
她双眸闪烁,唇瓣微抿着，转过脸去，没看顾云疏,也没抽回手。
只轻声说：
“你有你的人生，不必和我缠在一起。”
这话明确是拒绝的意思,她认为已经很委婉了,希望顾云疏能够听得懂。
她是魔王，她本来就是孤独而强大的存在,没有人可以相伴,也没必要和别人相伴。
顾云疏对她，大概就是崇拜中夹杂着敬爱吧,却被刚拥有身体,还没搞清楚人类是什么的顾云疏当做了……爱。
雪花落得纷纷扬扬，世界静谧无声，只有他们看向彼此的眼神。
顾云疏张了张口，他的情感从未像此刻一般丰富饱满,却怎么也找不到出口,他胸腔里怀抱着一整座火山，开口却连一丝火星都不愿意放出来，生怕惊吓对方。
他说：
“我在刚刚产生灵智时,就一直与您在一起，后来,我以刀身对您,产生了爱意。我走火入魔了,是您帮我对抗心魔的，您还记得吗？”
晏安确实记得。当初她的刀有过一段走火入魔的时间，充满嗜血之气,是她用自己强横霸道的魔力冲入刀身，几乎是将整把刀重塑了一遍。
“可……那已经是二十年前的事了。”
晏安目光沧桑。
“对。我已经爱了您，至少二十年。不，从我有意识起，我就爱着您。”
顾云疏声音压得很低。
晏安注意到他的手在颤抖，一个高大锋利的男人，用谦卑的姿态站在自己面前，说着跨越两个世界、跨越无数时间的情意。
整件事情其实非常浪漫，在大雪中，他向心爱的人告白。
可谁叫他告白的人是晏安呢？说实话，晏安可经历过无数次告白了，她也曾经试图和下属在一起过，但过不了三天就厌烦。
晏安不相信爱情。她只相信自己。
“那我只能说，谢谢你，但我确实无法给你回应。”
顾云疏脸上平静无波，似乎对这样的结果早有预料，他闭了闭眼睛，谦卑道：
“谨遵您的意志。”
晏安开始往街道上去了：
“我想吃糖葫芦。”
顾云疏自然地走在她身边：
“我去买。”
晏安转头看他，笑了一下：
“别难过，我不是说你完全没有机会，说实话，比起这个世界其他所有人，你的机会是最大的。至少我很信任你，所以，加油啊。”
顾云疏勾起唇角，看起来心情不错的样子：
“这样就很好了，我很感谢你愿意给我机会。我一定会努力，让你看到，我不仅是你的刀，也可以……做你的男人。”
晏安被对方深潭般的目光盯视着，一时间心里有点荡漾，她强行板着脸，拍了下顾云疏的脸颊：
“别胡闹，你好油腻啊！来人间别的没学会，油腻一学一个准，你们男人真的是……”
话没说完，晏安就踱步到旁边去了，总是觉得尴尬，想离顾云疏远一点。
顾云疏摸摸被晏安碰到的脸颊，原地站了一会儿，笑得很沉醉。
我的主人，真是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