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他结婚。
我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真的很喜欢他。我们曾经并肩走过拜恩王国的很多地方,一路上有很多艰难险阻,都是他陪我一起度过。
我曾经以为这种牢不可破的情谊能够一直持续到最后,能够让我得知这一路上我决不是孤独一人,让我明白我再笨拙再不堪一击,也有人愿意拼力维护和支持自己。
然而到了最后,我们终于获得这得来不易的胜利,他却满面抱歉和为难之色地对我说:卡蜜莉娅,你自己并不知道,你其实并不爱我。
我想起当我在做出决定之后,将他传来。虽然他曾拒绝了我的提议,我仍然希望我最终的决定会由他来第一个知晓。
�个时候他看起来是�么吃惊,沉静宁谧如同贝多茵湖的蓝眸一瞬间泛起了层层波澜。然而�些很快过去,他重新平静下来,就如同方才我在他眼中捕捉到的一切,都不过是自己的一种幻觉。
他只是平静地笔直站在女王的巨大办公桌前,静静地问我:你决定了么?你想好了么?你确定这个正是你想要的么?
�时候,我很想对他说出实情。我想告诉他我没想好。我想说我不知道这个选择是对还是错,我也不知道这个选择是不是就是我自己真正想要的。可是在无望的四面楚歌中,我如同溺水的旅人,总要捉住一根浮木,才能够艰难地爬上岸;而谭顿公爵,就是�根浮木。
�时候,我想对他说,我不知道我的选择会为这个国家带来何种影响。拜恩王国至高无上的权力与最庞大的财富的结合,会不会为这个国家在一年后带来一场击败外敌的酣畅淋漓的胜利。我不知道谭顿公爵所有的话是真情抑或假意,我甚至不知道在我们站在圣坛上互相交换婚礼的神圣誓词之后,他的�把“卡萨诺瓦”手枪是否能够获得只有真爱才能带来的升级。
可是我什么都没说。我只是微微一笑,告诉他说,别担心。
我说商人逐利,只要给出对方无法拒绝的好处,就能获得对方最
大程度上的理解与合作。谭顿公爵是自愿缔结这门婚姻的。我说谭顿公爵正需要至高无上的权势,为他肆无忌惮的商业扩张撑腰和背书。
我甚至还能冷静地对他用一种客观分析的语气说,其实他当初拒绝了我,也不失为一件好事。至少我和谭顿公爵的婚姻是真正的各取所需,不用担心谁会被伤害,严格地说来应该算是双赢的局面。我当初不应该因为迫于情势而被冲昏了头脑,也许我和他维持眼下这种情形,才算是最大程度地尊重并维护我们之间不一般的长久情谊。
只是这样说着的时候,我仿佛置身于一片无边无际的冰冷荒原上。我知道自己将在这件事上重新孤立。从此以后我与柯伦将再也不是无话不说的好友,我们之间永远梗着一个死结,就是我匆促之下缔结的婚姻。
说起来这真是有点可笑。我想。
其实我一开始就做错了。何必把不切实际的希望寄托在柯伦的身上呢。其实他也很为难。
婚姻里总会出现一些需要双方头痛的事情来处理。这些事情是不会出现在朋友中间的。只有身为夫妻才必须要面对这些问题。
所以,假如柯伦答应的话,也许将来我们要被动地去面对很多问题,一个处理不好,可能连朋友关系都会受影响。
比如既然要成为合法的夫妻,�么迟早会不可避免地要滚床单。即使我自己暂时没有�样的意愿,也无法想像我们两人有朝一日发生�种亲密关系的场景;但是,我也不能要求他一辈子都过着�种清心寡欲的苦行僧一般的生活,这对他来说不够公平。
但是如果柯伦不答应,�么我们就会像现在这样,不可避免地产生一丝尴尬和生分的感觉。
他会因为没能帮我解决困扰而感到愧疚,也许还会将我“不得不”选择一个名声不怎么好听的大众情人这件事也算到自己的过错里。
而我则是因为自己病急乱投医之下居然要打他的主意而感到羞愧,而且我还会因为看到他每次与我见面时�种深深的内
疚和负罪的表情而感到更加难受。
我真是糊涂。我其实远未到走投无路的地步,为什么要把所有的事情都搞得一团糟才算完呢。
八音盒在�个抽屉里嗡嗡地唱着歌,显然一点也不理解我的悲哀与苦恼。
它唱着:“outsideit’snowraining
andtearsarefallingfrommyeyes
whydidithavetohappen?
whydiditallhavetoend?”
我站起身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拉开窗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