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阵最初的震动和摇晃不但没有停下,反而还灾难般地愈来愈剧烈。
所以那个拥抱只持续了十几秒钟就不得不中断了。
谭顿公爵松开我,仿佛在侧耳聆听着什么,又仿佛是在凝神感受着空气中传来的种种杂音和震感。
然后,他果断说道:“不行,这里不安全,我们赶快跑。”
我:?!
伊萨多拉脱口而出:“可是……我应该没有放那么多炸.药啊?!”
谭顿公爵的声音在黑暗里似乎冷得可怕。
“你忘了这是一个年久失修的矿洞吗?姐姐。”他说。
“刚刚山壁上的铁架又垮塌了……本来就会引起震动,再加上你炸塌了整个矿洞——”
说到这里他停住了,顿了一下,声音变得有点焦虑。
“这里的通风系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被影响……万一爆炸也炸塌了通风口,就麻烦了!”
我:!!!
的确是这样啊!
我印象里谭顿公爵虽然是个黑心资本家,但也深谙“这个时代劳动力有限,为了压榨出他们的最后一丝劳力,不能上工几天就让他们送了命”的道理,所以他的矿场内一些辅助设施——包括通风系统——修得还很不错,工厂里的排班也属于那种有限度的科学——何谓“有限度的科学”呢?大概就是在工人过劳死的边缘能及时让他们下工回家休息,第二天还能恢复过来重新投入劳动的状态吧。
而且,偶尔他还会有那种类似在布拉沃镇打完僵尸之后的所谓“慈善之举”——比如让工人们下工之后去打扫被僵尸破坏的镇子,工资照付——虽然钱给得不多,但他的名声居然在民间还不算太差,可能正是因为这种适时的小恩小惠手段吧。
因此他虽然是血汗工厂主、黑心资本家,但反对他本人的声浪并不是很多。反抗军内部的舆论里,大家反抗的也差不多都是我那位暴君老哥的横征暴敛、加征的各种苛捐杂税、腐败又黑心的地方官员和地头蛇等等。
诚然我知道作为本作的官方男主角之一,不能真的把他安排成从里到外混乱邪恶的纯黑型,必须得亦正亦邪才吸引人;不过真正面对这个人的时候,这种矛盾感却显得纠结又迷人——尤其是随着自己对这个人的了解渐渐深入,发现了一些自己在剧本中也没有见过的小细节和新特点的时候。
谭顿公爵并没有发觉我的心神有短暂的偏离正轨,他已经开始询问他的姐姐:“你知道这条坑道有没有出口?”
按理说应该是没有的,但伊萨多拉和刚刚那位八成已经被我们埋在炸塌的矿洞里的阿拉里克侯爵那些人,大概已经将这处矿场改装了一番,至少多拓出了几个出口,以免像今天这种情况——有外人追索到此处,要追究他们的责任,取缔他们的生意——发生。
伊萨多拉果然给出了肯定的答复。
“当然有。”她说,“那些人在这条坑道的尽头安排了出口……但我以前没有进来过。”
我:“……”
美丽的大姐姐啊,您都没有亲身探过路,就敢把炸塌矿洞后唯一的生命线安排在这里啊?!
我一时间感到了一阵吐槽不能。
谭顿公爵当机立断道:“算了,边走边说。”
我们在晃动的洞壁和不时落下的灰土的干扰下,艰难地重新前行。
我建议道:“我们还是撕下衣襟把脸稍微遮一下吧……这些灰土都吸到鼻子里也不好啊。”
于是我们很快改装了一下。我的长剑“南山之月”在这么狭窄的地方施展不开,伊萨多拉随身携带的一柄匕首倒是正好合适,让我们分头裁下一截裙摆来做临时的口罩——
谭顿公爵好像打算裁掉他的衬衫下摆。我借着伊萨多拉手中那唯一一盏灯光暗得好像马上就要断气的矿灯的残余光线打量了他一下,觉得不妥。
就在我打算再在自己的裙摆上裁掉一段的时候,伊萨多拉倒是十分干脆,呲地一声就把自己的裙摆多割掉了一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