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顾不得多想,双手一使力,腰腹借势上卷,一个腾身,双脚就踩到了更高处的一块凸出的岩石——而那块石头的表面积比刚刚我踩的那块大得多,足以让我站稳。
我借此稳住了身体的重心,用了一秒钟蓄积气力,然后双臂用力,翻身攀上了那根铁管所在的那一层架子!
我虽然描述得这么行云流水、身形灵动,但实际上——我就是把自己的身躯横向硬生生翻上了铁架,然后砰地一声整个人瘫在那里,不但谈不上身形优雅,反而笨重得活像一袋子大米似的。
我剧烈喘息着,感受着自己从刚刚一脚踩空开始就始终跳得飞快、差点从口中飞出去的心脏,发自肺腑地说了一句——
“谢特!”
……古人说得好,生死关头,还是飚脏话更能准确发泄出自己的情绪啊!
我趴在脏兮兮的铁架子上,衣服都被铁锈和尘土蹭得不成样子。
这个时候我甚至有一点羡慕嫉妒恨那位想必还在王都的城堡里享受奢华生活的暴君老哥。
国库再空荡荡,他的生活也不可能像我现在这样,不但要在生死边缘挣命,而且还要在废弃的矿洞里冒着生命危险攀爬生满铁锈、随时有可能坍塌的铁架吧?!
有的人就是一出生就已经在终点了。有的人则是必须连滚带爬地翻山越岭,还不一定能够到达终点。
同样都是一个爹生的,他这样怎么能让人不想着造反推翻他呢?!
我喘息了十几秒钟,勉强喘匀气息,知道现在不是休息的时候,一翻身坐起,猛烈地眨了眨眼睛,辨明了方位。
果然,沿着这个铁架子差不多走到尽头,山壁上仿佛露出一段蜿蜒的引线。
那段引线还很粗,我觉得需要用到这么粗的引线,炸.药量一定也小不了——
而且,伊萨多拉心思还很缜密,她把引线的大部分都涂黑成了和山壁本体差不多的颜色,只露出一截线头部分没有涂色。这样的话别人应该不容易发现,但知情的人又很容易找到引线的开头。
我小心翼翼地在吱吱嘎嘎作响的铁架上行走,一边走一边叹着气想,有这种智慧,做什么不行呢?非要做这些?!
我不敢跑起来,以免哪一下踩重了,直接把摇摇欲坠的架子踩得垮塌下去。但我这么慢慢走,每一步都发出吱吱嘎嘎的声音,也很可疑。
我想了想,捏着嗓子用一种又是惊慌、又是柔弱的语气,朝着下方喊道:“奥利弗!我……我在这里可、可以看清楚了……我这、这就下去帮你!”
喊完了这虚伪的台词,我自己都雷得抖了一抖。
谭顿公爵却没有回答。
我往下方一看,这么居高临下,在烟雾逐渐消散的时候,居然的确能够将下方的情形一览无余。
好像谭顿公爵和那位阿拉里克侯爵已经暂停了交.火——应该是因为他们不约而同地换了一种策略,打算自己先藏好、再在隐蔽处找机会将对方一枪必杀。
因此,他保持沉默、不回答我,是正确的——他一旦出声的话,就会被阿拉里克侯爵率先发现他的藏身位置,发起进攻。
但我此刻站在高处就看得很清楚——谭顿公爵似乎是刻意寻找到了一个更接近伊萨多拉所站的那条坑道入口的隐蔽位置。而或许是因为他有意无意的逼迫,阿拉里克侯爵的藏身处更靠近矿洞另一端更深的地方。
真是太聪明了啊,奥利弗·斯坦耶先生!
我飞快地扫过下方的全部地形,试图寻找出一条点火后最快捷的逃生路线。
然后我发现——
还是得依靠“铁壁”技能的加持才行!
我来到引线的开头处,弯下腰去,单脚踩住架子上一块已经腐朽不堪的木板,双手用力扳了几次,就啪地一声,把那块木板上撬掉了长长的一截。
我把那块长木条斜靠在一旁的山壁上,伸手从裤袋里掏出那盒火柴,嚓地一声划着了,然后将燃烧的火柴伸向长木条的一端。
幸好这块木条没有怎么受潮,火柴很快点燃了它。
我抖了抖手丢掉火柴,然后俯身拿起木条尚未着火的另外一端,伸长手臂将着火的那一端伸向引线。
这样的话我距离引线的末端就还有大约一米的距离了——逃生的时候,哪怕是这么短的一点距离,说不定都是有用的!
木条上的火焰剧烈跳动燃烧着,很快舔着了引线。
引线燃烧了几秒钟,发出嗤嗤的响声,火苗一路向后面的山壁上延伸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