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来就因为正好想到这些设定而心里发虚,乍然听到耳边传来这个问题,差一点跳起来。
我想了想,静下心来,做了个决定。
我说:“我不会怎么样。”
或许在原剧情里,伊萨多拉没有犯什么大的错误,女王也不需要再见到她,因此她就没有了出场机会,仅此而已。
现在的情形与原剧情可能不太一样。但是没关系,我总可以随时做出选择。
谭顿公爵似乎还在等着我的下文。他微微侧过身来,黑眸专注地盯着我的脸,有那么一瞬间好像完全抛开了还站在桌边的姐姐,就仿佛我说出的话十分重要,足以决定接下来我们命运的方向一样。
我其实觉得刚刚那句话已经够了。但是既然他露出这种不放心的表情——而且从他的表情上来看,他似乎一点儿也没有发觉自己的脸上露出了那样的表情——那么,我就多说两句吧。
我说:“能不能得到你姐姐的偏爱,我其实很无所谓。……毕竟,当初我所期望得到的,只是你的偏爱。”
谭顿公爵:!
他霎那间吃惊地睁大了眼睛。
也许是因为姐姐还在对面看着我们,他脸上的表情并没有怎么变化。但是那一瞬间睁圆了的眼睛还是让我感到有趣,我抿了抿唇,把那一丝笑意忍了下去。
我说:“伊萨多拉选择涉足这一盘生意的理由有点令人难以置信……但她选择我哥哥那一方的理由则要让我容易理解得多。”
谭顿公爵似乎有点难以置信似的盯着我,就好像他完全没有想到我这么大方而且善解人意似的。
我觉得现在不是谈心的时机,更何况我也不方便在此喧宾夺主太久的时间。
于是我简单地为自己的想法下了个结语:
“所以,你就沿着自己真正的意愿去做吧。”我说,“不管你作何选择,我觉得自己都有合适的应对之策……所以,你就放心地好好问一问你自己,你究竟希望这件事的结果是怎样的?”
我的想法也很简单。
假如谭顿公爵到了最后关头突然后悔,碍于强烈的手足之情想要包庇他姐姐的过错的话,那么我只要咬牙舍出去三十万金镑给自己拍上一个持续到战斗结束的“铁壁”技能,然后自己一路冲杀出去就好了。至于斯坦耶家的姐弟俩,当然是不可能再成为我的朋友——对此我深表遗憾——不过道路不同的朋友,是不可能一起走到道路尽头的。
假如谭顿公爵的决心一直持续到了最后,那么就由他自己来阻止他的姐姐吧。我当然可以越俎代庖,替他做决定、甚至替他下手了结这件事,不过我更愿意把这种主动权暂时交给他——这是他身为弟弟能够拥有的最后特权,我愿意成全他。
谭顿公爵沉默着,仿佛一时间也很难找出这个问题的答案一样。
可是伊萨多拉却仿佛有些失去了耐心。
她冷笑了一声,不知道在桌旁是怎样拨弄那台老式留声机的,但总之,那首歌重新又响了起来。
【当我还是个小女孩的时候
我问妈妈
将来我会变成什么样子呢——】
很奇怪地,听到这首重新回荡在空旷矿洞之中、还隐约带起一阵回音的歌谣,谭顿公爵却表情一凛。
他缓缓抬起视线来,直视着几步之外的姐姐。
伊萨多拉并没有看向他。她用一种优雅的姿态站在那张粗糙的木桌旁,右手的食指轻轻点在那台老式留声机的一角,距离留声机上正在旋转着的黑胶唱片边缘非常非常近,仿佛她只要稍微侧一丁点手指,那张旋转着播放中的唱片就会如同砂轮一样在那根白皙光洁的手指上切出一道血痕似的。
而且,她居然跟着老式留声机的大喇叭里播放出的旋律,轻声地哼唱了起来。
【……会变漂亮吗
会变富有吗
她是这样对我说的……】
我:!
不知为何,这一刻我突然明白了为什么她要在这里摆放这么一台格格不入的老式留声机,并反复播放这首歌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