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宫中的人都被押下, 太后自己也无法随意出入。
李熹没有特地封锁消息,然而巫蛊之事颇多忌讳,宫人都不敢提此事。连太后宫内搜出诅咒人偶一事, 宫外都是过了好几天才知道的。
皇帝已经控制了太后,吴士忠开始惴惴不安, 却不敢贸然行动。
禁军里还有他们的人, 他们可以联系禁军救太后出来。
可是皇帝困住太后的理由,是宫中有奸人诅咒太后, 为了盘查找出诅咒太后之人。禁军有什么理由阻挠?
若真的要动手, 那就是撕破脸了,宫中的动静, 皇帝很快就会知道的。要等待时机,还是立即动手, 他纠结, 吴彰也纠结。
皇帝心思细腻,冷静理智,永远都会在众多选择中挑选出最为稳妥的那一个选择来。就像他们所想的那样, 他们和皇帝之间,还是平衡的, 皇帝提防着他们手中的力量, 知道贸然出击的后果,不会轻动。
可他们却忘了, 人不可能永远冷静。
现在的皇帝,开始不按常理出牌了。
发疯……真的是发疯。他好像已经不在意后果了, 单纯就是想出口恶气一样!
这样的疯子,最是可怕!
“彰儿……”吴士忠在房内来回踱步,半晌终于挺了下来, “你去看看你妹妹,探探皇帝口风,看他到底想做什么!他究竟发的什么疯!”
吴彰叹息道:“好……”
吴淑妃产期将至,家里人要进宫探望也没什么好拒绝的。
李熹允了吴彰进宫探望,而后就在紫极宫等着他来拜见自己。都是聪明人,哪里看不出吴彰进宫的真正目的。看望妹妹是假,找机会跟自己说话才是真。
李熹刚刚放下茶盏,高有德便走进来通报:“陛下,人来了。”
李熹抬眸道:“让他进来吧。”
吴彰入内见了皇帝,当即跪拜道:“臣拜见陛下。”
李熹一手支于榻上小桌,稍稍挪动身子,换了个舒服些的姿势,道:“吴卿请起。”
吴彰却没起身,依然跪在皇帝身前,道:“陛下!臣是来请罪的!”
“哦?”李熹凤眸轻眯,奇道,“请罪?吴卿何罪之有啊?”
吴彰道:“今日进宫,见太后娘娘宫外禁军林立,方知姑母在宫中请僧侣开坛做法,犯了忌讳。臣身为太后侄儿血亲,理应尽孝谏诤,却一直不曾规劝,故来此请罪!”
李熹轻轻笑道:“吴卿说是请罪,实则是来问罪的吧?”
“臣不敢!”
李熹道:“吴卿无需多虑,母后宫外禁军封锁,只是因为有奸人在宫中行巫蛊之事,诅咒母后,与母后无关。”
“臣却得知,是有小人告密诬陷,栽赃太后娘娘,陛下只是寻了借口软禁太后!如今太后年事已高,却被困深宫,身旁无人照顾……臣怎能不忧?”吴彰朗声道,“吴氏自先帝开国以来,一直在朝为官,为大虞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却有奸佞小人在陛下耳边进谗言,污我吴氏一族。臣听闻陛下信了那些言语,要对太后娘娘不利,臣也想讨要一个说法!”
皇帝看他半晌,缓缓站起身来。
袖袍拂动,转眼间已穿过榻前小案,走到吴彰身前。
“吴卿请起。”李熹放软声音,十分柔和地道,“吴卿是从何处听来的这些谣言,太后是朕嫡母,天子以孝治国,朕岂能行此不孝之事?”
他的笑意渐渐冷了下去,语气依然柔和,却绵里藏针:“奸佞谗言,朕从未听过,不知究竟是发生了何事。不过,倒是朕听闻……吴卿欲要加害于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