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晴拐进院子,刚好撞见在人群外的凉绥。
“哥。”
凉绥一看是凉晴,喜道:“妹,你回来了。”
凉晴“嗯”了声,问:“这是怎么了。”
凉绥低声说:“胡叔和胡婶闹和离呢,小豆芽一直哭,大家都来劝和了。”
凉晴问:“因为什么?”
“还是因为胡叔呗。”凉绥解释道,“昨个儿人不是救下来了吗,胡叔却一直郁郁寡欢,在后山小木屋里不肯回家,胡婶情绪也不好,就说要带着豆芽儿走,再不回来。”
凉晴拨开人看去,豆芽儿娘蹲在地上抹泪,豆芽儿在她身边怯生生的。
“你们光说劝呢,可老胡这么多年除了读书他啥也不会,肩不能扛手不能提,可真应了那句老话,百无一用是书生。现在连家都不回了,你们说那个木屋里有啥魂儿勾着他了。”
凉晴适时接话:“没魂儿勾着他,是他落榜后自己想不开。”
人群里有人欣喜道:“晴丫头回来了。”
昔日的傻丫头,如今几乎成了众人的主心骨。
豆芽儿娘怔怔地看着凉晴,半晌才说:“他想不开我又没逼着他,他回来,我们一家日子再难也能慢慢过下去。”
凉晴心里稍稍安心些:“胡婶,你先带小豆芽去吃饭,胡叔那边我去劝,你信我。”
之前她雷厉风行救下豆芽儿娘,大家伙连带豆芽儿娘都对她转变了印象,或许让这丫头去说道说道,情况可能真有转机。
豆芽儿娘无助地点了点头。
凉晴转身离开胡家,直奔后山而去。
胡兴德见凉晴来,麻木的神情有了几分松动,声音沙哑道:“晴丫头来了。”
凉晴点点头,叫了声“胡叔”。
“我昨天去了县衙门,问县令要了贡院试卷阁的钥匙。”
胡兴德转过头:“你去了试卷阁?”
“是。”凉晴说,“我查看了文帝二十五年正阳县的乡试试卷。”
胡兴德腾得起身,情绪激动道:“你看到我的试卷了是不是,晴丫头你快说究竟是误判,还是……我果真答得不好。”
凉晴闭了闭眼,直言道:“没有误判,胡叔答得也非常漂亮,只是……”
胡兴德急道:“只是什么?”
“只是胡叔的试卷中,漏了一列没写,考官批阅没通过。”
胡兴德先是一愣,脸上浮现出极其后悔的神色,眉头紧皱着,像在努力回忆考试时的场景,最后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缓缓闭上眼睛,重重地叹了口气。
“命啊,都是命。”
凉晴轻声安慰:“胡叔,别难过。”
胡兴德怔愣了片刻后,神情突然松快了:“丫头,叔谢谢你帮我做的一切。之前我一直怀疑,是不是我胡兴德就比旁人差,埋怨命运待我不公。可当我知道是我自己答题有误后,我就想开了。”
这回换凉晴愣了下。
胡兴德继续说:“我遗憾,非常遗憾,为什么当时不能仔细些,铺展好试卷再作答,但是世上没有后悔药,是我人为的错误,我怨不着老天。”
凉晴:“胡叔,既然想开了,就回家去吧,胡婶和小豆芽都需要你。”
胡兴德却摇了摇头:“我拖累豆芽儿娘了,没让他们娘俩过上好日子,如今半辈子过去了,功不成名不就,我没脸再面对他们了。”
“那你就尽了作为丈夫和父亲的责任,好好养活和陪伴他们母子,同时也继续考取功名。”凉晴说,“胡叔,我已经向陈县令举荐了你为学都书院的管干,择日就职。”
胡兴德怔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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