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鹤栖寒垂下眸子,“你肯独自去妖界,又到幽都来寻我,我知道你的心意。我也希望……你能明白我。”
不是没有担心。放弃了记忆以后,他便当作重新在这世界活了一遭,其中艰辛,若是身旁没有沈浊,他不敢去试。但从前那些记忆中蕴含的绝望情愫,鹤栖寒实在不愿去碰。
“师尊说笑了,”沈浊轻轻抵住鹤栖寒的额头,“原本就算你不说,我也没有催你恢复记忆的想法。你想不起来他们,对我而言开心还来不及。你我相遇后几乎每时每刻,都在被他们打扰着……如果没有你拦着,我早杀了他们干净。”
一股肃杀之气,扎得鹤栖寒忍不住缩紧了身子,眼角泛起红晕。这反应让鹤栖寒又安心又生气,声音里带了点委屈:“你冷静点。”
“怎么能冷静呢……”沈浊笑着,凑近了鹤栖寒耳边,灼热的呼吸有规律地吞吐,“你都说放弃了从前,那也相当于放弃了我们的师徒关系——”
鹤栖寒猛然睁大了双眼,一时没能从震惊之中回过神来:“我没有……”
沈浊却笑着,凑得更近:“所以……鹤栖寒。”
若只是叫一下还好了,可这一声一声,吐得极有规律,像是要配合着什么,凿进鹤栖寒身体深处。他一句回应的话也说不出,鼻音里带着哭腔,控诉沈浊的坏心肠。
偏偏沈浊像是找到了什么新的游戏,两人下降的速度放缓,风声之外,更听见沈浊含着笑意,一声一声换着法子呼唤他,像是给他选个合适的小名:“栖寒。”
“鹤鹤。”
“……”
忽快忽慢的速度让人头昏脑胀,鹤栖寒呜咽出声,指尖在沈浊背后落下了几道鲜艳的红痕:“不许乱动……沈浊!”
再威严的师尊,到了这等时候,也没多少威慑力了。说是不许动,沈浊偏动得厉害。若是鹤栖寒还是之前那样病怏怏的身体,怕是要给他晃散了,连骨头都酥掉,再也拼不起来。虽然如今也没有多少差别便是了,倒不如说因为身子硬朗了些,折腾还被延长。
鹤栖寒忍不住合上眸子,装作昏迷。可徒弟像是再也不敬畏、也不心疼他了,耳边风声依旧疯狂,鹤栖寒被颠得绷紧了身子,却连一点力气也使不出来,不知何时,头倚靠在沈浊身上,陷入了沉睡。
湿漉漉的衣衫紧紧裹在身上,鹤栖寒在昏迷之中打了个冷颤。沈浊怀抱着鹤栖寒落地,亲了亲他的额头,贴心地将鹤栖寒的剑盖住,心疼之情溢于言表。
他心疼,但他下次还敢,他师尊值得。
混沌之中,鹤栖寒察觉到一片暖意,包裹着他的身子。
徒弟的气息围绕在身边,他忍不住轻哼出声。
“师尊醒了?”沈浊在热气腾腾的温泉旁,整理鹤栖寒的衣衫,闻言自己也下了水。
他一靠近,鹤栖寒就有气无力地歪了过来,精准无误地钻进他怀里,还往舒服的角度钻了钻。可就算这样,鹤栖寒也闭着双眼,面上一片安然,仿佛沉睡未醒。
闹出动静,就为了讨个抱抱。往日可望不可及的师尊,如今就像一只乖顺的猫咪,躺在他怀里,对他撒娇,沈浊宛如进了天堂,紧紧抱住鹤栖寒,让人睡得安稳了些,一副再大的事情也打扰不了他与师尊亲近的模样。
鹤栖寒忍不住轻笑,声音糯糯的,带着点勾人的沙哑:“这次……倒是不乱叫了。”
沈浊从善如流:“鹤鹤。”
鹤栖寒条件反射地缩紧了身子,片刻后察觉到羞耻,才缓缓舒展开,丝毫不讲道理地规定:“以后不许这么叫。”
沈浊又叫:“栖寒。”
鹤栖寒委屈地缩成一团,沉入水中,迷迷瞪瞪的样子,像是乏力溺水。沈浊赶紧伸手捞他,却被人强行制止。
他的声音带着惊愕:“师尊……”
在水下,鹤栖寒睁开双眼,看清面前的东西,犹豫了一下,轻轻凑上去,亲上了沈浊还未出鞘的剑。
鹤栖寒再次睁开双眼时,眼眸还有点湿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