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转身去,从桌上拿起小刀,想要将那根红线挑断,却听身后沈浊声嘶力竭地一句:“不要!”
刀锋停在了红线前一寸,鹤栖寒回过头去,面色在刀光之下显得冷冽:“怎么了?”
小沈浊不直面他的冷漠,合上眼睛:“就算联系着命脉,送了便是送了,哪有随意送回的道理?你非要把它还给我,是不想接受我的心意吗。”
他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小,生怕自己一语成谶。
鹤栖寒几番犹豫,最终没触及那条红线分毫,将刀随意甩出,直直插在一个果盘之中。
“没事了,方才有妖法作乱。”鹤栖寒轻轻揉了揉沈浊的脑袋,“吓到了么?”
小沈浊长了张口,眼中似有泪光,最终却只是笑着:“你吓不到我的。”
这一句,倒是有从前魔尊迟阑的风范了。鹤栖寒面无表情地按着他的肩:“都快吓哭了,还说没吓到。既然累了,就先歇着吧,有天大的事情,都明日再说。”
小沈浊伸手抓他,手腕却被人擒住,看向鹤栖寒的目光颇有些难以置信,涩声道:“谨遵……仙师教诲。”
鹤栖寒直视着他体内的气息,再也无法容忍那玉石贴着自己的肌肤,指尖挑着红线,将玉石挑到了沈浊所赠的外衫外面。
小沈浊已经走了,他捏着额角坐在房间里,几度想要捏碎玉石,将沈浊释放出去。可小沈浊与真正的沈浊如此相像,总让他多了一分顾忌,需要调查清楚才能行事。
仙人有些疲乏,却久久无法入睡,干脆摆了几个不需要灵气的法阵,去窥探天地本源与沈浊的关系。
是夜,烛火飘摇。
小沈浊含着悲伤入睡,不知道为什么开始对他好好的仙师,为什么忽然变了脸,不但不抱他了,眼神之中也仿佛在透过他看着另一个人。
小孩缩成了一团入睡,呼吸清浅。灯旁,一袭浅灰色的身影悄然出现。
鹤栖寒透过小沈浊,看向他身体上方凝实的那个邪笑的身影。
迟阑……
迟阑不能言语,却能嘲弄地表达出自己的意思。
——你看,我说了,你是杀不了我的。
鹤栖寒袖风一扫,那身影立时消失不见。小沈浊梦中还发出难过的呜咽,清风为沉睡的孩子盖上被子。而后消失无踪,如同它的主人一般没了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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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p> 迟阑……自己不喜他,便要夺了自己欢喜之人的身体。迟阑活着时便疯癫,死后更加难缠。鹤栖寒恨不得此时就捏碎那玉石,让迟阑死无葬身之地。
他的手颤了颤,终究没有摸上玉石,而是缓缓来到庭院。
月色之下,中庭之中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见鹤栖寒来了,那人轻笑一声,出口的却是:“客官。”
鹤栖寒沉闷的心情舒缓了些,抬手请他坐下:“有朋而来,招待不周,请坐吧。你三番两次以这等形式出现,莫非有什么隐情?”
沈浊一掸衣摆,坐得安然:“不可说。只是在其位谋其职,我此番是为了给客官送新出的茶叶,才能出现在此。”
在其位谋其职。鹤栖寒一瞬间以为,沈浊也与自己一样,受了纸上苍生支配,只能扮演其他人的身份。转念一想,应当是因为这个世界已经存在一个沈浊了,所以他只能借由别人的身份出现。
“那想必你也帮不上我多少了,”话虽如此,见着了他,鹤栖寒的语气哪里还硬得起来,“我要你何用?”
这一声故作镇静,又藏着笑意,撩人至极,不像是质问,倒像是情人之间的絮语了。
有着这么一个经常撒娇,还对此无知无觉的师尊,沈浊早已忍功一流,尽管心颤,却仍克制着,没有做出违背身份的事:“那客官可错怪我了……而且不仅错怪了我。”
他的眸光投向院落深处,小沈浊安睡的地方。
听他的意思,倒像是小沈浊并非迟阑的=阵眼。鹤栖寒微微皱眉:“我认错了?”那孩子不是迟阑所假扮?
“小的哪有胆子说客官的是非?只是怕客官一怒之下,倒了小人的好茶罢了。”沈浊的靴子在地上一点一点,哪有一点小二的样子,“莫要把心思放在无关的地方,有的劫数需要自己渡。”
其实他完全可以告诉鹤栖寒,小沈浊是从他意识中剥离出来,被迟阑污染的一部分。若是那一部分被侵染,他再想出幻境就难了。那样说了,师尊便会怜惜那小孩,天天哄着他——现在就已经够溺爱了,若是再怜惜,还不知道要让他看见什么样亲密的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