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偌大的宫室里,藏书整齐罗列在书架上,悄然无声。独独只有殿下坐在案牍前,不知以何心境给自己写了信。
整整十封,将深黄信笺叠在一起,都装满了整个信匣,而且殿下还是放在食盒之中的。
苏染染鼻端有些酸,脑海中的念头又不禁想着,太子殿下或许就没想把信笺给自己,那食盒装着,指不定就是拿错了。
一想到这种可能,苏染染心口就堵着一股子闷气,上下不来。殿下给她写了信,还不想让自己见着,只是纯粹的,让自己出现在他的平常时日中。
那太子殿下往日,该是有多难受?
上朝,喝药,看书,不过是太子殿下素日里再平常不过的事。薄薄的一张宣纸,要叠过两次才装进信封中。
着墨写了这些平淡如水的字样,太子殿下当真是不知累。苏染染嘴角忍不住发笑,眼中泪花却是闪了出来。
众人只道位高权重者,一言便可拿捏生死。从来就没有人想过,高处不胜寒,上位者永远只有衣影片角,孑然一身。
好想,好想站在他身侧,发髻并着他的肩,指尖相扣。
“小姐,小姐,你可是还好吗?”在门口守着的青竹,站了半晌,听着若隐若现的哽咽细声,愈发觉着不对劲。
小姐这是,哭了。
手掌蜷成虚拳,迟疑之后,就叩响了门扉。“小姐,你若是心中难受的话,就……就随性子哭一会。奴婢一直守在门边,仔细瞧着院子外,不会有人过来的。”
就-->>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p>侯府中的丫鬟婆子,为大小姐的婚事还忙活不过来哪有闲工夫来僻静的岸芷院晃荡。
不过,小姐怎么还哭了呢,那不是太子殿下写给小姐的信?不应该都是一些情谊潋滟的体己话。
“你这丫头,都不兴说些关心的话。若是日后到了东宫,我同殿下闹了脾气,你也要让我随性哭鼻子不是?”
细的话语还带着哭腔,苏染染抬手掩面,擦拭着眼尾的润意。不知怎的,她心里就起了脾气,呛声打趣了青竹一句。
“小姐,你这说的是什么话。青竹永远都是小姐的人,无论侯府,还是东宫,青竹怎的舍得让小姐受了委屈。”
青竹倚靠在木门,顺着自家小姐的话意,大胆猜测说道:“小姐莫要怕成婚的事,奴婢近日把宫中的规矩礼度全然学了一遍。而且太子妃成婚前,是有宫中嬷嬷来府上教导的。”
太子殿下写给小姐那信,十有八.九就是说着成婚的事。这可是喜事,小姐还急得哭什么。
自己怕成婚的事?苏染染听着青竹暗自窃喜的语气,还有些懊恼的念头全然没了。
看来,不是自己想多了,青竹也这样猜着。
“你且说些什么胡话,这十封信笺确实为太子殿下所写。但是,丝毫没有提及……”
成婚的事。
“染染,今日出了暖阳。孤瞧着寝殿中的梳妆铜镜,便将如意发簪又拿了出来。六月初八是孤行冠礼的时日,良辰早已待。染染,我们成婚可好?”
我们,成婚可好。
一双澈明杏眼望着第九封信笺上的墨色字样,苏染染正在说着的话,卡在了嗓子眼,久久没有声响。
“小姐,奴婢进来了?”青竹听戛然而止的话语,忍耐许久的双手终于推开了门扇。
疾步越入屋内,熟悉的嫩黄身影就站在案牍前,双手还捧着米白的纸帛。
就在这张纸帛下,应当是刚刚被拆开的信封,那露出的正红一角,让青竹连忙别过了眼。
苏染染还未察觉着信封中正红色,纤细指尖利落地往外一抽,便是一纸大红的庚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