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声环绕,苏染染就紧着苏毓月耳廓说道。能在高门后院中过活的世家贵女,岂会是个心思单纯的?
她往日温顺,并不是说着,她就丝毫不懂其中门道。自己随在苏毓月左右的时日不短,她想要得到的,或是心中畏惧的,自己都能看出七八分。
诚然,苏毓月能嫁给卫恪为侧妃,必定是她现今能够获得的最大权益。
倘若,苏毓月此时此刻毁了姣好面容,恐怕宸王这根最后的救命稻草,也会离她而去。
眼下,两人已然撕破脸,就是要往对方心窝子上插刀,才最狠厉,最畅快的。
不等苏毓月出声,苏染染就往回收了身段,双手托起那瓷白见底的茶盏,是从苏毓月的身侧软榻上捡起来的。
指尖扣住茶盏底部,苏染染以饶有兴致的神情瞧着苏毓月。杏眼闪了婆娑,嘴角嗫动。
“嫡长姐,染染不才,刚刚是手抖了。依仗嫡长姐的‘最疼爱’,和太子殿下的肆意宠爱,染染应当不会有错吧。”
“苏染染,你个卑贱的庶女。你竟然敢在我面前掀桌,还冲着我泼热的茶水。”
只见苏毓月怒目圆睁,面容狰狞,好似一副要疯了的模样。就在两人方才坐着的位子之间,四条朝天的黝黑矮几腿凌然横着,红的牡丹襦裙浸润了水渍一片。
苏染染,她当真敢。苏毓月咬牙切齿着,那毒辣目光仿若要把苏染染射成千疮百孔的筛子
“嫡长姐,这是生气发怒了吗?那我可是你,最疼爱的庶妹啊。”
苏染染丝毫不畏惧被盯得死死的视线,自己今日就是要让苏毓月明白,她苏染染可以逆来顺受,也可以撒泼耍疯。
这世间上,没有什么人是活该被欺负的,被迫害的。当你做了害人的恶事以后,就永远都有那么一刻在等着你。
被害了的人,会还回来。
“苏染染,你找死。”
苏毓月大声吼叫啐骂了一句,双手拎起矮几的腿就要往下砸。手背上的根根青筋,依稀可见。
“你,你们都是哑巴聋子吗?我苏毓月,是承安侯府的嫡女。你们这些个丫鬟婆子就呆傻地瞧着,任由苏染染爬到我头上来,肆意妄为。”
很显然,苏毓月没有把那矮几砸下去。她手掌刚搭在矮几的腿上,苏染染就单手压了下来,还缄默无声的对着她笑了起来。
“嫡长姐,莫生气。你瞧瞧清月筑的丫鬟婆子都跪下了,没有一个敢抬头的。让染染好生猜一猜,院落中的那树垂丝海棠,是嫡长姐昨晚的杰作吧。”
苏染染顺着苏毓月的视线望过去,屋内丫鬟婆子跪了满地。更有甚者,整个后背都抖动起来。
春日开得正欢的垂丝海棠,倒是可惜了。不过苏毓月连杀人都敢,还有什么是不会做的?
“苏染染,把你的手给我拿开,拿开啊。苏琳琅,你是死了吗?她此刻能这样对我,往后就能要了你的命。”
苏毓月十指紧扣在矮几木腿上,手腕被苏染染捏得生疼。她整个人瘫软斜靠着,滚热脚踝一动弹就是刺骨的痛。
被苏毓月提及的苏琳琅从一侧探出脑袋,双手环在身前,面色担忧地说道:“呀,嫡长姐还记着琳琅呢?嫡长姐方才不是念叨,让琳琅此后都不得安生。”
苏琳琅嘴角瘪了瘪,她今日就是来给染姐儿助威的。更何况,她也不信苏毓月的鬼话。
自己都看见苏毓月的这副狼狈模样了,她岂会轻易饶了自己。倒不如,全心全意站在染姐儿这边。
“月姐姐,你怎么就是记不起来呢,我向来都是吃软不吃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