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擦拭在乌黑长发上的,恰恰是桂花香的发油。
桂花香,桂花蜜糕。思及此处,她不免又想起那梦,想起那琉璃屏风。
“太子殿下,染染瞧着,寝殿里间的十二折琉璃屏风很是别致不凡。不知晓,殿下可否给染染讲讲,它的来历?”
琉璃屏风。
卫宴听着话语,拿着梳篦的指尖稍稍顿了下,“这琉璃屏风,是孤来东宫时,便在兰轩殿中。让染染见笑了,孤亦不知它的来历。”
菲薄双唇细抿,嘴角紧紧绷直,兰轩殿内、殿外一一都是按着记忆中模样陈列摆放。
他确实不知屏风来历,但在前世大火将这屏风烧为灰烬时,染染笑着笑着,便哭了。
“不过孤瞧着,这黄梨木有些年岁。再加之,十二折琉璃屏,应当放在此处,许久未动过。”
卫宴不紧不慢地添补了句,粗砺指腹托着乌黑柔顺的长发。青黑眼底掩住浓浓厉色,这琉璃屏风着实有些碍眼了。
苏染染压着下颌点头,心中若有所思。单是黄梨木,就有好些重量,更别说琉璃贵重易碎,断然是没有可能被挪动到湖心亭中放着。
苏染染时轻时重地揉捏着指尖,发觉自己真是魔怔了。单单一个噩梦而已,还能成了真?
轩窗透过一簇亮光,点了洒金的铜镜边沿晕开层层浅黄色暖光。
苏染染就抬眼望见,白皙映玉的手背覆在乌黑发间,骨节分明的修长指尖,缓缓穿过细密发丝,由一支玉簪子,绾定发髻。
玉簪末端不似平日常见的花样子,为如意螭纹,明着玲珑剔透的暖白玉。
“太子殿下,这是你的发簪。染染,可万万使不得的。”
苏染染心下一慌张,腰背挺着,就要往上站起来这可是。太子-->>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p>殿下的发簪,自己是绝对绝对不能碰的。
于情于理,她都只是没有嫁入东宫的侯府庶女。这如意发簪,自己一旦接下,不消几日,就会成了旁人诟病太子的妄言。
“染染,先坐下吧。”
只听卫宴语气温润,还有丝淡淡的宠溺。他双手虚掩在苏染染肩头,掌心梳篦死死攥紧。
簪钗珠玉,男女定情。
单从两人身份而言,此物确实不妥当。但他私心期盼着,染染能为自己不拘礼节一次,坦然接下这玉簪子。
承下他的心意。
“殿下,染染暂且失礼了。实在是这玉簪太过贵重,染染不敢接,也不能接。”
苏染染不由得嗓音大了些,心下确实吓得不轻。她已然做了好些僭越的事,断不能没了最后的规矩。
殿下待自己的好,待自己的心意,她心中都明白知晓。可她,也不能害了太子殿下。
大魏储君可以待日后的太子妃很好很宠爱,但专宠娇纵,只会损害东宫声誉,败了太子的美名。
“染染,你的珠钗发饰暂且还没有送过来。仅仅一支玉簪子,就只在兰轩殿挽着发髻。待你用过早膳之后,便会换了。如此,可好?”
卫宴终究败了,他今日得寸进尺,太过了些。骨节分明的指尖缠绕丝缕的发,一双桃花眼低敛着。
如此,当真好吗?
苏染染视线对上铜镜中的两两面容,太子殿下是躬身站在她身后的。宽大袖面虚掩着绷直的肩颈线,并没有碰着她分毫。
他眼底青黑显着,两颊面色透出病白。散乱垂落的发依旧,但他还是先给自己绾了发。
苏染染心中慌乱,是前所未有的惶恐。她只知晓太子是喜欢自己的,但此刻种种,让她不由得被震撼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