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王三小姐,有何贵干?”
苏染染一手提着杏白罗裙,缓慢抬起绣鞋,稳当地踩在马车边的矮凳上,眼眸清冷瞧着对面的王茯苓。
她从东宫往长公主府走了一遭回府,便碰着王茯苓的马车停在了侯府不远处。
原是要避开她的,可三驾马车同时堵在侯府路上,更不是什么体面的事。
让青竹先到侯府正门传了个口信,她才让蔺侍卫驾着车来到侯府后院的小门处。
“苏二小姐好大的脾气。”
王茯苓轻笑一声说道,由身边丫鬟扶着,穿攒珠芙蓉底靴的双脚踩在赶车小厮单薄脊背上,款款走了下来。
脾气?这就大了。
苏染染缄默,眉头一皱,粉润唇色绷得紧直。这王茯苓还真是,李皇后下的一步好棋。
正所谓,阎王好见小鬼难缠。王茯苓不过得了李皇后一句正中心窝的话,就实打实地缠上了自己。或是,换句话说,她想缠上太子殿下。
纤长眼睫盖着的,暗色微冷。她不喜找麻烦,但总有不长眼的人,喜欢撞上来。
“王三小姐说笑了,染染不过担忧,你的那些个祭酒悼文可是还剩下许多。”
苏染染就侧身站在马车一旁,瞧着王茯苓的脸色,红了又青,青了又紫的。
柔声细语更软下几分,眉眼间的娇气都能溢出水来,“殿下虽是昨日才说的,可寒食祭酒的日子不远。不知王三小姐,可将祭酒悼文的原文全找出来了?”
悼文原是礼部和国子监早早就备好的,有殿下的一句话在,王家也不敢不从。再者,王御史还在朝为官,定是出不了差错。
但,自己就是想要挪揄王茯苓,她又能奈何?殿下都挑明了说,他不娶王茯苓。
“劳苏二小姐费心了,悼文,茯苓已然寻到,昨日晚间就提笔写着。”
王茯苓压着心口怒气,硬生露出一丝笑说道。
她真想两三巴掌将苏染染那张脸打肿撕碎,若不是宸王传信来说,她压根就不知晓苏染染已经去了东宫,还是打着拜见长公主名讳去的。
苏染染,可真是不要脸。
“嗯”,苏染染意味深长应了声,瞧着怒气腾腾的双眼,宽大袖面端起,将王茯苓隔在跟前。
她敬重王家,不但因着太子母族的缘故,更是为世代的书香门第。但眼前的王茯苓……
苏染染露出浅浅梨涡,轻笑一声。王茯苓连李皇后的话都能听信,可见不是个头脑灵光的。
她若是当真心悦太子殿下,由王家、由圣上出面,都要可行得多。
笑?王茯苓听着苏染染的轻笑,更是气不可遏,抬起妃色长袖一挥动,身边丫鬟挨了实打实的巴掌。
清脆一声响,那丫鬟便耷拉着脑袋跪在了地上。
身影拉长,苏染染听闻蔺云攥动起手中佩剑,沉霭暮色中,挂在小门上的两只灯笼亮了。
“真是些没用的东西,我今日早间原本想着邀苏妹妹去一品居喝茶的。”
藕色绢帕半掩面颊,嗓音怨怼许多,“就是这婢子,说安阳郡主请了妹妹去长公主府。但眼下瞧着蔺侍卫,可见婢子偷奸耍滑,才让我这个时候,来侯府路上遇见了妹妹。”
话语有理有据,又暗含玄机。不仅指着苏染染回府晚了,还说道她没去长公主府,或打着名号去见了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