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第 67 章

“原来是这样。”

曲挽香知道他们有得忙了,虽然想出去看看潭州城风光,但等晏铮有空时再提也不迟。

她困意绵绵,别过郭申,回房睡觉。

朦胧间又被叩门声吵醒,她以为是晏铮,开门看见来人,一愣。

“小娘子。”晏沧一手撑在门边,冲她笑笑:“你眼下有空吗?”

“郎君有什么事吗?”曲挽香不答反问。

晏沧不得不承认,这女子的胆量很大,明明身上一点市井气息也无,被陌生男人敲开房门,还能不见一丝惊慌。

“也没什么,我就是觉得小娘子很得我心,作为这儿的半个地头蛇,想邀你出去玩玩。”他拇指冲外头指了指:“你的那个伴如今没空理会你,我可没这么不解风情。”

哦,他是在说晏郎不解风情吗?

曲挽香忍不住想笑。

如果晏铮不解风情,那这世上大概就没有“解风情”的男人了。

“等等。”晏沧伸脚卡住她要合上的房门,强势而用力,“你们不是想要快船去江南吗?不如这样,小娘子你同我出去走走,我明日就把船给你们安排上。”

他如此执意,显然不是心血来潮。曲挽香那双温软的小鹿眼盯着他看了片刻,点头道:“那好吧。”

潭州城的湖泊很大,比凉州城的更壮观,晏沧带着曲挽香去湖边走了一圈,又到集市,问她要不要吃这个,要不要吃那个。曲挽香一律摇头拒绝。

她突然变得沉默寡言,一点也不像方才在饭桌上那样笑语相对。

晏沧问:“是在下哪里做得不周到,让小娘子你不高兴了?”

曲挽香道:“不,你做得很好。”

只是说这话时她也是淡然生疏的。

晏沧眼底一闪,并不恼怒。曲挽香虽然拒绝过,他当听不见,看见什么吃食便往她手里塞,糖葫芦、冰圆子……什么都有,直到她两手装不下他才放弃。

“好吃吗?”

曲挽香在他催促下,咬了小一口,点头:“好吃。”

“你那不解风情的伴没给你买过这些吧?”

买过呀,怎么会没买过呢。曲挽香默默地想。

只是那时,什么吃的都是晏铮拿,自己只负责在夜市间流连穿梭,她一双眼发亮地开口唤“郎君”,晏铮必定扶额,哭笑不得:“你又想吃什么?”

不过,现在已经和那个时候不同了。

“我就知道。”见曲挽香不答话,晏沧自顾自地下了结论,“他从此往后也不会对你做这些事的,你要是识趣,趁早离开,别再纠缠他。”

“我不明白。”曲挽香像看不见他凶恶威胁的口吻,抬头淡道:“我纠不纠缠他又和郎君你有什么关系呢?”

“因为我是他的弟弟。”晏沧心下一虚,扬起眉梢道:“我怎么和他没有关系?”

“但郭申说,你已经被逐出家门。”

“你——”

晏沧眸光带上怒意,显然这话戳中他的心结,片刻,他又笑了一笑,放下手道:“你说得没错,我的确被逐出家门了。但郭申怎么会连这种家事都告诉你?他也是越活越糊涂了。”

“罢了,这儿不方便说话,你跟我去楼上。”

晏沧如今有点摊牌的意思,懒得再对她装出笑脸,他把人带上湖边一处阁楼,等门合拢,转身便道:“你看上了十七的什么?家世?地位?”他上下瞅着曲挽香:“不过你这么美,他会对你有意,倒情有可原。”

“谢谢。”

晏沧恼怒:“我没在夸你。”

“反正,不管你图他的什么都是没用的。”

晏沧找回一丝游刃有余,好以整暇地往阑干上一靠,“我知道,当上了将军府嫡长子的夫人,日后就是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你这么美,想过得比普通人日子好,倒算不上什么过分的想法。”

“但是,”他话锋一转笑道:“他不可能娶你。”

“这又是为什么呢?”

“你不知道吗?也是,他才不会告诉你。”

晏沧渡步到她身前,不知是警告还是威胁,一字一句地,试图让她看清现实:“十七心中一直有个惦记的姑娘,今生今世,非她不可。我不知道你使了什么手段跟着他,但他如今对你再青睐有加,也绝不可能娶你。”

他一个离开晏家五年之久的庶子,为什么要管自己兄长的闲事?是另有打算,还是真的在劝告自己?

曲挽香不明白。

“他有那么喜欢的一个姑娘,都还要找你寻欢作乐,你真以为他是什么正人君子不成?”

她不说话,晏沧以为她仍执迷不悟。

“好吧,我承认,你很美,不然他那么不近女色的一个人不可能独独为你破例。但你多半也只能做妾。”

“……你怎么就能确信,他非要娶那个姑娘不可呢?”曲挽香说:“我听郭申说,那姑娘都死了两年了。”

晏沧一愣,惊愕:“郭申他连这个都告诉你了?”不可置信道:“真是蠢货,越活越回去了!”

“算了。”他变脸跟翻书一样快,也不知打的什么算盘,再度睥睨起曲挽香:“我为什么会知道,自然是因为晏十七曾经和我说过。”

“但已经过去两年了。”曲挽香不置可否:“两年,人是会变的。”

“别搞笑了。”晏沧本来好心好意想说服她,看她一副想要攀龙附凤的架势,恨铁不成钢地来了火气:“你不过就是他的露水情缘,你了解他什么啊?我和他朝夕相处这么多年,就算如今不是晏家的人了,也比你了解他。”

为了叫曲挽香信服,他只好道:“你恐怕是没机会见了,但晏家有一个祖传的宝贝,作金锁模样。只有晏家代代当家主母才有格佩戴。”

“你知道那锁如今在哪儿吗?”

曲挽香摇头。

晏沧靠近她道:“早就被十七拿去送给那姑娘了!”

“你以为他那是随随便便闹着玩的啊?我了解晏十七什么德行,所以我才警告你。没有那把锁,我爹压根儿就不会准你过门。”

晏铮从小到大,就没有对任何人事执着过。或许是因为他想要什么就能有什么,又或者他天生就有点薄情。

但唯独对那个姑娘,不一样。

从不对任何东西偏执的人,一旦偏执,或许就一发不可收拾。从生到死都是那样。

“趁早离开他,否则你到时候再来哭,可就为时已晚。”

他看着曲挽香恶声警告,曲挽香也在看他。

忽然,她淡如止水的眸中闪过某种弧光,晏沧还没反应,被她踮起脚,掌住双颊,这么一个无比符合自己心意的美人凑得这么近,晏沧就是心里看不起她也一时惊慌失措。

他不知道她为什么听完自己那番话后,不仅没哭,还弯起眉眼,展露出笑意来。

“你说得对。”

她的嗓音如雪山清泉般清脆通透。

“他说他不爱我了,我不该信的。”

“就算他真的不喜欢我,我也爱他,他只能是我的。对吧?”

晏沧愣了愣,哑口失言,自己费尽口水说了大半天,这女人不是压根儿就没听进去吗?

她疯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