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我有什么用呢?”可晏铮充耳不闻,拇指伸过来摩挲着她柔软的面颊,笑着问她:“你想说,我不能碰你,方在野就可以,是吗?”
“我……”
“方在野到底教了你什么?”晏铮的拇指滑到她的下颌处,在她下颌一掐,逼她仰头看自己:“曲挽香,你不是最喜欢装出温驯的模样却不听任何人的话吗?不是最擅长让人不如意了吗?如今他说的话倒成了你的圣旨,你还要为他守身如玉,是吗?”
“你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
晏铮的话,她分明从不在意。被一个陌生男人这样说,也不会在她心里激起一丝波澜。
可也许是他之前从不曾用这样的眼神看过自己,从不曾用这样揶揄自嘲似的口吻说“你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
他似乎一直都是异常的关切她,异样的保护她。一句重话也不会说。
她的心忽然如被刀刮一样,有些隐隐作痛。
她不明白这种感觉……为什么?
“小心!”
话音坠地时,她没能反应过来,晏铮那只捏住她下巴的手却已穿过她的发间,将她的脑袋猛地往自己怀里一带,将她整个人护在身下。
然后,曲挽香听见了什么重物砸下来的声响。
耳边的晏铮闷哼了声。
曲挽香微愣。
怎么……回事?
他被砸到了吗?
“晏铮?”她呼吸一顿。
分明是她在问他,他垂下头,对她说的第一句话却是:“有没有哪里疼?”
曲挽香不明白。眼下这个状况,受伤的分明是他自己。
“没有。”她摇头。
“好,那你现在从我身下钻出去。”似乎怕她不敢,晏铮缓声道:“慢慢来,我帮你撑着的。”
“……”
她真不知道,他是讨厌自己还是不讨厌自己。
曲挽香缓慢地从他身下缝隙中钻到了外面,一看才知道,刚才倒下来的竟是一棵树。
可没有打雷也没有下雨,树怎么会无缘无故倒了?
“你等等,我把树挪开。”还好链子的长度足够让曲挽香站在一旁推开树干。
“你先看看树是怎么倒的。”
曲挽香没法去树干根部查看,比起这个,她更想快点挪开压住晏铮的东西。
“…有人。”
丛林中忽然窜出几道黑影。
曲挽香见了,反倒冷静下来。她认识他们,那是殿下的暗卫。
所以,树是被他们故意弄倒的。
“殿下派了我们来接你。”暗卫们朝她拱手作揖,无声地诉说来意。
曲挽香大抵有数,能解开桎梏的钥匙恐怕也在暗卫手里。只要没有这个,她不必再被迫和一个陌生男人待在一起。
她的殿下来接她了,她可以一走了之,留身后那个敢对自己有所冒犯的男人自生自灭。
那树干那么大,他被砸了一下,没有人帮他,他肯定很快就会死。他死了,没人会知道她打破了和殿下的约定,殿下还会爱着她。
曲挽香往暗卫那边迈出一步,回眸,似乎想在晏铮死前,最后看他一眼。
他身手再如何厉害,这种状态下被暗卫围住,也非死不可。
男人那双原本充满嗤意和怒容的眸,在剧痛之下,沉沉地抬了抬与她相视,他似乎已经想到她会做什么,也一定看见了她身后的数名暗卫。
他张了张唇,没有发出声音,也没有她想象中的怒意,曲挽香依稀能辨别他说的是:“你走吧。”
他不需要她想起以前,不需要她也同样地爱他,他不需要她做任何事。
你走吧。如果,这真的是你想要的。
曲挽香最终迈出了步子,一步,两步,渐渐加快,她用力地伸手,用尽全身力气推开那根树干,她平静温驯的脸上显露出一丝焦急,“晏铮,起来!”
有风从她身侧掠过,她还未看清他是怎么起身,怎么一步冲到自己跟前的,人就已被晏铮一把搂进怀里。
男人沉沉地,痛苦又哭笑不得的喘气声似乎贴在她耳畔:“宝贝,你做了个错误的决定。”
曲挽香没有答话。
晏铮打横抱着她,离暗卫们越来越远,直到那些人渐渐变成小黑点,她心中那股叫嚣着让她回去的声音才越发响彻。
她逼自己不要去听。
她为什么要救晏铮呢?她不认识他,从未听过这个名字,她很确信。
“那你为什么不让他就那样自生自灭呢?”
她不知道。原本也没兴趣知道。
可方才看见他那含着诀别的眼神,她忽然想要去知道了。
她是为了寻求这个答案才做出的这个决定。她讨厌什么都不知道的自己。
耳边的风呼啦啦地吹过,曲挽香在快速闪过的风景中抬头,悄悄瞄了眼晏铮紧绷的下颌弧线,也许是这个男人的怀抱太过炽热而宽阔,她没有放松,反而越来越觉得不大自在。
自己做的选择……是对的吗?
曲挽香靠在他的怀里,轻轻扇了扇睫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