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门的大哥去了趟茅厕,他也没说不让我出去,我想出来,当然就出来了。”
晏铮说这话时足够真诚,一点不觉得自己哪里没做对,他越是这样,云芝越觉得这人不要脸皮。
“你……”
“云芝?”
曲挽香的声音自身后响起,云芝心道遭了,但想让晏铮赶紧滚开也来不及了。
曲挽香的午后向来忙碌。
村落里为了供奉山神,建了一座小小的石庙。
她每日都要定时前去奉香。
这条小径是从曲挽香屋里出来的必经之路,云芝不知道这人会在这里是不是巧合,但他昨日才来,怎么可能就摸清了村里的路?
他只当自己想多了,一手推着晏铮要他赶紧滚,一边冲曲挽香道:“您走您走的,我和他说会儿话。”
晏铮却将他搡开:“谁要跟你说话了?”
云芝:“你!”
“神女大人,你要去哪儿?”晏铮没理后头的人,径自朝曲挽香走去。
曲挽香看也不看他:“奉香。”
“我能一起去吗?”
“你为什么要跟我一起去?”
曲挽香侧眸看向他,她很少说“不行”“不能”“不可以”这种字眼,她喜欢用问题来回答问题,瞧上去温和,但本质是因为她爱捉弄人。她喜欢看别人被反问时的反应。
晏铮最清楚她这一面,经过昨天那一夜,他似乎接受事实,他不需要她想起自己,没有再摆出一副和她有过一段过往的模样,用以往那种装傻充楞的语调答道:“你这随从老爱欺负我,我跟你一起的话,他就不敢对我动手动脚了。”
“你放屁!”云芝没忍住骂了句粗口,反应过来:“不、不是,神女大人,我这是……”
“那好吧。”曲挽香觉得云芝一对上这人就会有些失去理智,嗯,这样不好,他跟着自己,云芝可以放松放松,“你随我来。”
石庙被郑重地建在村落最北面的山坡上,越往那边走,越是无人,只有树上鸟雀一声接一声的鸣叫格外清晰。
二人一路无话,晏铮刚才那般主动积极,如今却落在她身后两步,一声不吭。
“那是什么?”
直到曲挽香偶然抬头,一指停息在树梢上的一团小小黑影。
晏铮望过去,随口道:“鸟。”
“什么鸟?”
这话和记忆中的某个走马灯重合,他身形一怔,没能发出声音。
“啊,飞走了。”
曲挽香回首,看见晏铮的眼神,“你为什么要这样看我?”
“什么?”晏铮回过神。
“你的眼神,像要吃了我似的。”曲挽香淡淡称述事实,警告他:“别忘了,如今有山神大人护佑我。你不想死的话,还是别这么做的话。”
她所谓的“吃”没有任何深意,字面上的意思。
可晏铮心里有鬼啊,她前半句话一出,不禁咳嗽出声。
“我……不会伤害你的。”他以手背掩唇,眼神闪躲,掩耳盗铃似地说:“我如果想这么做,早做了,还用等到现在?”
曲挽香却不理会他。
二人到了石庙面前,曲挽香重复了一套昨日让晏铮在山上做的仪式,动作行云流水。
“你这两年一直在做这种事?”他站在一旁看她虔诚地奉香。
“什么叫‘这种事’?”曲挽香阖眼回答:“这是神女的本份所在。”
晏铮眼底暗了暗:“你说自己是神女,那应该见过所谓的山神大人吧?是他告诉你,你是神女的?还是说,另有其人?”
“……”曲挽香充耳不闻。
过了半晌,她抬起头:“你想说什么?”
晏铮感觉得到,她有些生气了。曲挽香很少生气,除非涉及真正重要的问题。
“我只是有些好奇。”他手在阑干上一撑,像看不见她略带防备的眼神,“如果你从一开始就是神女,那是不是没有名字?”
“你想知道我的名字吗?”
这个郎君一会说东,一会说西,不知道他究竟想问什么,但如果自己把名字告诉他,总觉得他又会唤个不停,曲挽香不想被不喜欢的人叫名字。
没等晏铮回话,她道:“你要是不叫的话,我可以告诉你。”
“好啊。”他唇际深抿了抿,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态度,“我洗耳恭听。”
“如如。”
说出这二字的同时,曲挽香看见眼前这个男人动作一滞,眼神骤然变深。
惊愕的、讶然的,像是终于明白过来什么,那股讶然又瞬间化作寒意,如海浪般将他浅色的瞳仁淹没。
“如如……?”
他低声重复了一遍,那么不露声色的一个人,此刻却似乎难以掩盖突如其来的怒意,唇角微翘,怒极反笑。
方在野……你对我的香香,做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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