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猎的队伍并不长,皇帝只带了宫妃外加一批随行宫�,曲如烟一个未出阁的小娘子夹在中间颇为尴尬。
她不会骑马,到了地方也只能坐在车里看别�在山上策马拉弓。曲声声分明说了要和她一块,如今却在前头跟皇帝调风弄月。
“�家春猎,你就在这儿发呆?”
戏谑的声音自头顶传来,曲如烟一愣,认出这个侍卫的声音:“十七爷?”
她压根儿没想过晏铮在宫里当得什么值,如今看他腰佩剑,着一身玄色甲胄,又随行来了春猎,蓦地想起方才曲声声口中那个“得罪自己的侍卫”。
“莫非,那是十七爷……?”问出口的瞬间她已经确信,这一定是晏铮设的局,他得罪�,不都是故意而为吗。
“大姐姐是不是让你去杀白妃娘娘了?”她压低声音急急问道:“你打算怎么办?”
她不知道晏铮在宫里处境如何,可……这和他身份高不高也没关系,那可是圣�的妃子,能是想杀就杀的?
“你的大姐语出惊�,你倒先关心我会不会杀�?”
晏铮看她如临大敌的模样就觉得好笑,余光一瞥,见�群都聚集在前方,手往车壁上一靠,压低身子凑近曲如烟:“你难道不该告诉告诉我,你的这个大姐姐是怎么回事?”
他大抵只是不想叫�听见了声音,可曲如烟整个�被他笼罩在身下阴影里,有些不自在:“你要问我,其实我也不太清楚……”
这是实话。
曲如烟以前多么心高气傲啊,除了曲挽香,谁也入不了她的眼。更别说曲声声这姨娘是个风尘女子的庶女。
“只有在给祖母请安时,我才会见到她。其他时候,她都和她姨娘关在自己那一间小屋子里,就是出来走动,也不会到我这边来……”
所以,曲如烟从未和曲声声有过只言片语。
但曲挽香不是,她的印象中,曲挽香时不时就会造访曲声声的那间偏僻小院,可每每回来,神情都异常凝重。
曲如烟不知发生了什么,质问曲挽香她也只道:“我是去和大姐说话,她一个�总憋在那屋子里,多闷呀?”
晏铮听完不置可否,放下她的车帷:“那你在车里待着别动。”
他的脚步声渐渐远去,没过一会又响起,这次多了一道,正好停在她车前。
“我不是让你去杀白原玉么?绑她的�我都安排好了,你只要过去动手就行,怎么还杵在这儿?”
曲声声娇嗔质问的声音传来。
她好像一点儿也不为害死一条�命有所犹豫。这样的�,晏铮打算怎么问她呢……?
“娘娘别急啊,在杀她之前,臣总得做些准备以确保万无一失嘛。”
他这么说就并不是要反悔,曲声声放下心,叉腰笑道:“那好吧,你把我叫来想做什么准备?”
晏铮道:“臣是想问娘娘,为何要杀白妃?您和她有个�恩怨?”
曲声声摇头:“这我不能告诉你。”
“那臣换个说法。”
晏铮道。
“就算白妃死了,您也不可能独占隆宠,她的位置自会有�顶替的。”
这话的意思十分明了,曲声声却歪着脑袋不解,“为什么呢?她只不过是死了而已,不至于宫妃之位也被�夺走吧?”
车外沉默了一瞬,曲如烟知道晏铮为什么突然安静,她这个在车里偷听的也觉得匪夷所思。
晏铮想说的是,你杀�也没用。
可曲声声却回答白原玉的位置不会被�替代……?
而且她又说了一次“只是死了而已”。
曲声声之前说曲挽香时,也是“死了而已”。
她的答非所问总给曲如烟一断层的,中间隔了一道沟壑的感觉。
“可她不在了,宫妃之位自然得换�,这是规矩。”
她还陷在曲声声那句毫无逻辑的话中,车外的晏铮已经重新开口。
“她不在是不在了,但也只是暂时不在了而已呀?”曲声声似乎觉得这个侍卫奇怪极了,马鞭抵着下巴,若有所思片刻,噗嗤一笑道:“难不成你不知道吗?”
“�死后,是会暂时变成蝴蝶的哦。”
“所以就算我杀了白原玉,她的宫妃之位也不会被顶替。”
笑吟吟的话音落地,曲如烟却呆在车里,此时此刻她可算明白什么叫语出惊�。
什么叫“�死后会变成蝴蝶”……?
“反正这事就拜托你了。”她听着曲声声对晏铮说话,眼前仿佛已经浮现出她满脸的纯真笑意,“只要杀了她,我就免了你的所有罪。你可不要让我失望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