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如烟最看不得萧氏这副神情,她自幼养在萧氏膝下,萧氏虽不是她的生母,却胜似生母。
晏铮还在雪地里跪着,今早的雪下了一会就停了,曲如烟瞧着他长睫上的雪花突地升起一股无名火。
“起来,跟我走。”
曲泽拜托曲如烟的事,是去当铺把他的砚台赎回来。
曲泽受伤这两天,整日和狐朋狗友混在一起,为了换酒喝,连念书的东西都敢当。
车内,婢女小声叹道:“郎君以前可不是这样。”
到了当铺,掌柜拿来个匣子,全是曲泽这阵子当过的东西。
曲如烟哪儿能想到他当了这么多,好半天才找到那方砚台,“把这个……”她瞥见匣子里的一把金锁,话音骤停。
“这也是……阿兄当的?”
掌柜没听出她声音打颤,点头称是。
曲如烟忙从荷包里翻出一锭银子,“砚台和这把锁,我都要了。”
那金锁价值不菲,掌柜为难:“这有点……”
“不够的先赊着,我改天再来。”
回去的路上,曲如烟始终盯着那把金锁,晏铮在前头好奇地问:“那把锁莫非是三娘子的东西?”
“你问这个干什么?”
“也没什么,小的就是觉得三娘子刚才看见锁,脸色都变了。”
曲如烟一愣,训斥:“我的事什么时候轮得到你一个奴才过问了?”
晏铮不再出声,他望向远处的拱桥溪水,清晨细雪下,湖面的画舫扁舟仿佛笼罩了一层氤氲薄雾,很像记忆里早已褪色的光景……
“十七,你不赶紧回去,倒是在这小小凉州城游山玩水,你爹知道了不得揍你?”
“对啊,-->>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p>到时候咱们可不帮你。”
八月的凉州格外炎热。
晏铮躺在扁舟里,同游的纨绔子弟几轮过后喝高了,一会把酒壶灌满溪水互相泼洒,一会把叶子牌扬进水里。
“啪嗒”
晏铮平日系在腰上的金锁在打闹间,被人抛飞到隔壁舟上。
一个郎君伸头过去喊:“喂,还回来。”
晏铮本没放在心上,直到听见外头传来嚷嚷声:“你个小娘子脾气倒挺大。你知道我们是谁吗?”
他才偏头往外看去。
舟上的女子一身靛蓝对襟襦裙,裙摆上染了一块格格不入的水渍,显然要归功于那把沾满酒水的金锁。
她肤色冷白,薄唇红润,一双眉眼简直像极了春日里一汪澄澈清凉的湖水。
“我不知道你们是谁,但你们弄脏了我的裙子。”
小娘子淡淡笑着,那把金锁正被她捏在手里摇晃,“谁弄脏的,谁就得向我道歉。这是夫子都会教的礼数。”
几个郎君哈哈笑了:“给你道歉?你当自己是谁?”
话音落地,金锁嗖一下被女子抛进水里,他们回过神来,纷纷愣住。
那、那可是晏铮的东西,她知道晏铮是谁吗。
“十七,快、快给她点颜色瞧瞧!”
这群人里,晏铮家世最好,地位最高,他们为晏铮马首是瞻。
“看来你不怕给家里惹祸。”晏铮迎着女子的视线,不带感情地冲她道。
“郎君说什么?我怎么会不怕呢?”女子语调温软地说:“你的朋友弄脏了我的衣裳,我丢了你的锁,这事扯平了。”
她划着舟扬长而去,剩下几个纨绔子弟原地跳脚,“我没见过这样的,你看凉州那些闺秀,哪个不是对咱们细声细气、小心小意?”
“那不是正好,”晏铮低嗤,“看看她到底是个什么了不得的家世。”
晏铮打发了几个纨绔,一个人在拱桥背后等着。
过了没一会,女子出来了,裙摆上的水渍已经不大显眼,她的婢女等在外面,旁边还有辆马车。
晏铮跟着马车到了一座府邸,抬眼一看,牌匾上写着个“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