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云战三长长的青石隧道, 重新踏上无为境的地面,心念一转间江斐就回到了自己的识海。
她快步走至老桃树下。
识海里拂过一阵很轻的风,桃树繁茂的叶发出轻微的簌簌的震颤, 浓浓淡淡的树荫也跟着轻微晃荡起来。
叶子很浓密,没有太多阳光直射进来, 一些浅淡的光斑也是稀稀拉拉的, 缀在树荫的最外面。
识海里也有时间的流逝与季节的流转, 但并不明显。体现在老桃树上, 就是那云蒸霞蔚一样的淡粉桃花会簌簌掉下,新叶也会随花落长成茂盛而深秀的老叶。
向海之的整个身子都隐在树影深灰色的阴翳里,脸色还是苍白失血的,唇色也浅淡。暗红色的衣肩上落了几瓣被风摇落的粉白桃花。
江斐担心地靠近, 仔细地端详着看了看。重伤失血的病人往往也会缺水, 嘴唇会跟着干燥裂口。
但向海之的唇色虽然变得浅淡, 看起来却依然很柔软,像一瓣褪色的海棠花瓣, 有着很自然的纹理和润泽。
江斐咕咚一下吞了一口口水。
然后被自己很大的吞咽声吓了一跳,茫然地眨了眨眼直起了身。
视线里出现了一个白白软软的身影, 她看过去,原来是咕咕小妖。它伸出淡粉的舌头轻轻舔了一下向海之垂下的指尖, 黑而润的眼里也盛满了担忧。
江斐这才发现自己在无为境的后半段里都忽略了咕咕小妖, 但它很乖, 没有顽闹,默默地跟着她亦步亦趋。江斐抱起咕咕小妖,走到老桃树数人合抱的粗壮树干旁,挨着向海之的位置坐下了。
心神剧烈起伏的后遗症在此时出现,她觉得有些疲累, 但离他很近,又让江斐觉得安心。
江斐闭上眼睛,放松身心地倚靠在粗实的树干,在树荫的微凉里轻轻梳弄着小妖柔软的毛发。
远远望去,这里美得像一副安静宁谧的桃源画卷。
……
“咚……”
“咚……”
“咚……”
“咚……”
如雷贯耳般穿云裂石的战鼓声轰隆响起,越擂越急。
江斐已经突破到了神海修为,与之前进入识海就与外界五感隔绝不同,现在的她即使待在识海里也依然可以捕捉外界的异动。
靠在树上的小憩,让她休整好了部分心神,江斐也不知睡了多久,此刻并没有缺眠被吵醒时的头痛欲裂。
这喧天的战鼓最开始的声音沉而闷,也小,就像豆大的雨点打在布满灰尘的地上,溅起来的都是岁月沉闷而腐朽的味道。紧接着越来越大,也越来越急,开始有了千军万马勒定的战鼓气势,响遏行云。
江斐轻轻放下肚皮翻天睡得香甜的咕咕小妖,打算出去一探究竟。
站定在这方蓝天绿草里,江斐遥望向雪山的另一端——战鼓声就是从那方响起的。
同时出现的,还有雪山之上的天边异相,一座边缘描摹着青色光晕的巨大宫殿,正轰隆隆地出现在两山中间,地基分接两山山巅,悬空横绝,气势礴然。
江斐驭剑而起,飞升半空,靠近这座青色宫殿。
越近才越发现这座宫殿的雄壮与古朴,一股浩然的苍茫之气铺面而来。
江斐所处的位置仿佛是这座宫殿的背侧,贴近看去,巨大的青砖上还保留有最初的工具凿刻的痕迹。
她贴着宫殿背侧来来回回飞了一遍,没有看见可供进入的门侧。江斐想了一想,打算从宫殿底下绕飞到前侧,正向一定有宫殿的大门。
甫一穿出两山之间的宫殿底座,江斐就发现了这条寒威纵横的山脉另一侧的异常。不同于她与向海之所处这一侧的绿野连绵,雪山的另一边,倒扣着好几个直径百里的金色的碗状光罩,光罩内满地黄沙,枯黄的干草架子滚了漫野。而光罩之外,也是同样的连绵而生机盎然的绿野。
每个光罩内都能看见蚁点大小多多少少的修者,江斐离得太远看不太清光罩内具体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