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打住话头,“下次回飞霞峰上,我把这本书拿给您,就放在我的那几箱书笼里。但这只是江湖术士招摇撞骗的招数,只是借了个周易玄学的名头而已。命理卦学一道,也是有先生高人的,不过……”
“不过什么?”向海之随口追问。
江斐横剑案上,在案前的长条凳上坐了下来。
不过,我从来不信罢了。
她还未来得及回答,蒙头大睡的摊主听到动静,掀开盖在头上遮挡日头的一块破布,露出了一张清俊的脸。
“二位想问什么?”
江斐正欲开口,却突然一惊,“你能看见……”
她回头,原来向海之已露出身形,只戴了一顶遮住容颜的席帽,藤席为骨架,四缘垂下墨红色的平纹织纱。
向海之负手向江斐略一颔首,微风徐来微微拂动皂纱,若隐若现他含笑的薄唇。
江斐轻咳一声,挺直腰后转回了身。
“你这里都能问些什么?”向海之转向摊主,颇有兴致地问道。
“什么都能问。”摊主向后仰倒,懒洋洋地搓了搓手指,“就看你付不付得起价格了。”
向海之面上的笑容僵硬了一瞬,好在罩纱遮掩,无人能看清他的神情。
他瞥向那寒酸桌案上的签筒并另几粒碎石,不太信任:“谁知你答的是对是错,若你胡诌一通难道我也要付钱?”
摊主在案下摸摸索索掏出一根烂竹竿-->>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p>,遥遥一点在三角幡上。江斐与向海之定睛一看,卦字一侧还写有四个小字——童叟无欺。
“既然如此,先来验验货?”向海之坐在了江斐所坐长条凳的另一侧,斜侧着身子倚在案上,以手撑脸向江斐扬了扬下颌。
江斐一愣,略一思索道:“那不知先生,可否能算算我此番是有何问?”
向海之闻言噗嗤一笑,觉得这小丫头蔫坏蔫坏的,被他拉来这里,估计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想问什么,现在却要来考教别人。
年轻又俊美的摊主见来了生意,好似大费周章地才坐直了懒洋洋的身体,打量了一番江斐。
“一般你这个年岁的姑娘,若独身前来差不离就是问问姻缘。”
他又看了一眼戴着席帽的坐姿洒意的向海之,“若与男子前来,左不过勘勘子息。”
向海之“诶”了一声,正欲开口,被男子一个手势打断。
“但姑娘一来就往我这桌案上放下了佩剑,想来是尽皆斩断,一点不沾。”
向海之轻吐了口气,对照江斐与他念与的江湖秘本,觉得自己表现得有点打草惊蛇了。他便轻揉了揉眉心,打定主意不动声色地听下去。
摊主请江斐拿起碎石,丢了一卦。
随即一笑,“‘百年大小荣枯事,过眼浑如一梦中。’姑娘是问心来了。”
向海之在幕纱后轻挑起眉,江斐讶然笑道:“那还请先生一解?”
摊主微眯着眼轻捻了捻指头,江斐会意的放上了钱袋。
不料摊主看也不看钱袋:“我这里不收金银之物。”
江斐手按在钱袋上,不置可否:“先生不妨先解解惑。”
摊主轻啧了一声,“这还有何好问的。‘人身难得今已得,大道难明今已明。’”
“姑娘来问心。俯仰天地,问心无愧。姑娘既然已经做到了,又何必问呢?”
摊主收拢了那几粒碎石。
江斐轻哂,“这世上,人人都有自己的道。若恶人不觉得自己做了恶事,岂不是人人都问心无愧了?”
“‘石崇未享千年富,韩信空成十面谋。’姑娘,莫要一叶障目了。”
江斐伸手一抹,一块下品灵石列于案上。她收拢钱袋,轻勾了一下唇角:“但愿如此吧。谢过先生了。”
正站起身打算告辞,摊主唤住了她。他提起签筒递给江斐,“姑娘不若再摇一卦?这一卦是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