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聂繁心懂事以后,周围的长辈大概不愿意提起黄波家的伤心事,便从未告诉她。
“裴小茸是芮姐姐的亲生妹妹?”聂繁心琢磨着出乎意料的信息,十几亿人口的国家,茫茫人海,她竟然在异地他乡和芮姐姐失散多年的妹妹相识。相差4岁,不同系的两人还成为了闺蜜,很难不相信有人刻意为之。
万桐没有回答她,站起了身,走向旁边的木质立柜。她摸出钥匙,慢吞吞地拧动左下方并不显眼的抽屉锁孔,翻找出一张夹在普通记事本中间的照片:“没有错,你黄叔叔和小茸做过亲子鉴定,这是他们一家人唯一的合照。”场景是室内,俗称的安全屋,黄波坐在木椅上,两个女儿手牵着手站在木椅后侧。他们面对镜头,露出同款的笑容。柜子前的万桐收回照片,落锁,薄唇一开一阖,“当年,小茸带着目的主动接近你,却逐渐被你的真诚感染。”
“我能理解。”聂繁心跟随万桐坐回沙发前的凳子。
“小茸的养父裴袁良,正是我们密切关注的对象,涵涵卧底这些年,始终找不到他犯罪的实证。再加上涵涵的处境越来越危险,不适合继续潜伏,才有了换人的打算。”万桐摩挲着虎口的软肉,接着解释来龙去脉,“四年前的夏天,涵涵接受任务,身为她联络人的小芮从长云县禁毒大队调去边远的乐丁乡任职,是为了掩人耳目。”
禁毒,果然和毒·品有关。
“晚宁姐再三叮咛防弹衣不离身,也是芮姐姐提醒?”
万桐嗯声:“对方在我们管辖范围内,不敢明目张胆雇佣国外退伍的士兵,但他们枪支储备雄厚,防不胜防。”
“我会万分留心。”她拧着眉,眼神异常坚毅。
万桐又三申五令不需要她配合陆芮,和往常一样适当往来即可。
聂繁心却质疑:“晚宁姐休养,没有人和芮姐姐联系,岂不是很危险?”
“越往后,越需要谨慎,小芮暂时没有联络人,反倒更安全。”万桐站起身,一边说,一边迈开步子,“回去休息吧。”
“老万,裴小茸呢?”今晚最后一个问题,聂繁心攥着手,显而易见的紧张。
万桐的嘴唇抖了抖:“小茸,陪你陆姨去了。”
聂繁心记不清自己是怎么跌跌撞撞跑回卧房,径直扑向了半倚在床头等她的万漪,泪水止不住往外涌。
老万说,去年10月12日,公车爆炸,裴茸被送去附属医院急救。连续6个小时,医生总算把人从鬼门关抢回来。随后住进ICU,情况并不乐观。第三天,得知裴袁良联系的皮肤科医生,警方紧急部署,第四天多器官衰竭,医院下达病危通知书,再一次抢救成功,警方趁机换人。
当天下午3点27分,就好像知道自己完成了使命,陷入昏迷的裴茸在另一间特殊病房闭上了眼睛,这一次,再也没有睁开······
“怎么了?”万漪捧着她的脸,擦拭源源不断的热泪,心疼溢于言表。
不能说,至少现在不能说,聂繁心摇着头,眼泪连同鼻涕蹭在了万漪衣领上。她呜咽出声:“万小雨,万小雨,我好难受,你抱抱我,抱抱我······”
“没事的,都会过去的。”万漪心领神会,搂着她,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抚。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那些青葱岁月的回忆纷至沓来,聂繁心哭累了,抓着万漪的衣角,把头埋进她脖子里,轻轻的啜泣声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