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分一秒流逝,感受着褚晚宁隐忍的啜泣,裴茸心脏抽痛起来,圈着对方的手臂紧了紧,薄唇贴近耳朵,只能两人听见,轻如蚊吟的声音喊她名字:“晚宁。”
褚晚宁不应声,木然地盯着屏幕。
“人性永远是贪婪的,两千块就能买通垃圾运输车的人,不问前因后果就把你运出来,你们竟然拼着命保护那些人。”影像里,为首的人握着对讲机,听筒传出低沉的男声。
“老大,凌晨了。”
“送他上路吧。”针头扎进枯槁的皮肤,绑在铁架上男人抽搐几下,双臂和双腿不住地晃动。
“别看了。”裴茸眼眶发热,抿着唇伸手遮住褚晚宁的眼睛。无法说太多安慰的话语,只能抢走她手中紧握的遥控器,关闭电视。
目睹父亲惨死,不用深思,裴茸就能猜到出自谁的手笔。她右手抱着褚晚宁,左手大拇指轻拭她下颌不断往下滴落的泪水。
恍然间,身前的褚晚宁伸出手拥住她,肩头微微颤抖,难以压制情绪,呢喃出声:“小······”
裴茸抬手捂住了褚晚宁想说出的话,主动调整姿势,环抱着她的腰,低声安抚:“我在。”
不知道应不应该这样,但裴茸希望,在适当的范围内,给予褚晚宁多一点温暖,哪怕对方心里想的不是自己,她也甘之若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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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近凌晨,再三确定裴茸已经熟睡,褚晚宁拿着手机翻身下床,乘坐电梯下一楼。前台没有她想要的东西,走远一些,距离酒店327米的便利店,终于买到一个小盒子,装着20支能够暂时麻痹神经的香烟。
“买到烟了?”回到酒店,前台收银员问她。
“嗯。”褚晚宁环视四周漆黑的环境,只有前台的电脑和灯光依靠小型发动机运作着。
收银员解释道:“停电,电工正在抢修,待会儿应该可以恢复供电。”
“谢谢。”
“电梯能用。”
褚晚宁点头,走进了电梯。
5楼的吸烟区,她半倚着墙,遥远窗外星星点点的夜空。父亲死不瞑目的画面挥之不去,不断在脑海里闪现。不知过去多久,摁灭第三支烟,她抬手抹了抹脸颊的冰凉,转身往右边长廊踱步。
倒数第三间房,大门敞开。
出于职业素养,褚晚宁瞬间警觉。她站在门口张望,视线里,一个男人头着地仰躺,小腿搭在大床尾端,已经全然失去生气。
45分钟前,褚晚宁离开房间,裴茸便睁开双眼,望着右侧空荡荡的大床沉思。她问自己:“去不去陪陪她?”
最后的答案,不能去。
然而,半分钟前,她收到裴袁良的消息【马上去隔壁517号房间,看到什么,听到什么,如实告诉警察。】
心里咯噔一下,不祥的预感:“晚宁······”
删除短信,裴茸穿上拖鞋,披着薄外衣下床。她步履不稳,心急如焚地转动把手,推开房门。只稍稍走了几步,抬头一看,幽冷的月光透过落地窗,倾泻满地。床边攥紧拳头的身影,一瞬不瞬地盯着地上的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