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中心医院。
红发女生站在病床前, 脸色低沉如水。病床上的女人正死死抓着她胳膊,手背青筋凸起,虚弱的脸上满是期冀。
“女儿, 帮帮我,帮帮我, 你叫你荣哥来。荣哥他一定会来的, 我差点都死了,他不会不管我的!”
闻言, 北槐的脸色更差了。
胳膊被捏得生疼。
内心的暴戾止不住地翻涌, 就要冲破最后一层屏障,发泄而出。
她很想一把甩开女人的手, 像之前那样讥讽:“白日做梦, 北荣他根本就不会来!不管你是死是活,他都不会在意!”
可当目光凝固在女人另一只被缠着厚厚纱布的手腕上,她心猛地一揪。
她知道, 那里有一道深可见骨的割痕。
医生说,如果再发现晚点,人就悬了。
北槐很想握住女人的肩膀, 大声质问她。
男人真的那么重要吗!重要到连自己的命都可以不要了?重要到对这个世界毫不留恋?重要到...她这个女儿那么的不值一提。
她以为自己可以很洒脱,不会再去在意这些。
可在接到警察的电话时,心头的恐慌是没办法掩饰的。
北槐无力地发现,哪怕她再痛恨眼前这个女人的所作所为, 也没办法对她放任不管。
毕竟...是她的妈妈啊。
捕捉到女人眼底的小心翼翼, 北槐深吸一口气,克制压回所有的负面情绪。
额角突突跳动两下,她冷声道:“知道了,我会打电话跟他说, 至于他来不来就是他的事了。”
“不会的,荣哥一定会来的,一定会来的!”似是在抗拒另一种可能性,云曼珠松回手连连摇头,表情有些神经质,一迭声地做保证。
不知是在自欺欺人,还是真的认为北荣会来。
北槐扯了下嘴角,没再理她,转身走出病房。
不长不短的医院走廊上,却上演着人生百态。
有的抓着医生,苦苦哀求,看着那么高大的男人,此刻却脆弱得跟个孩子一样嚎啕大哭。
有的早已失去了生机,宛如行尸走肉般,两颊凹陷,脸上看不出一丝朝气,只有死气沉沉的暮霭。
似乎在这里,北槐的那点痛苦只是小事一桩了。
毕竟啊,人活着就已经很不容易了。
北槐靠着冰凉的墙壁,头低垂着,整个人都带着一种说不出的倦意和颓靡。
她摸出手机,按下一串号码,手机却停在绿色按键上,迟迟没有动作。
北荣的号码她早就拉黑了,从来没打过也没接过对方的电话。
号码还是从云曼珠手机上抄下来的。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那次在警察局的事,北荣被彻底激怒了。
那次之后,云曼珠怎么打电话,男人都不接,就算跑到公司去,也被拦着见不到人。
她也彻底失去了见到北荣的机会。
在这种情况下,一不留神思想走了极端,竟然想到了自杀。
可北槐却能隐隐猜到她自杀的另一个原因。
大抵是以为这样能讨得北荣的一丝怜惜吧。
真是...可笑啊。
北槐想着,竟也笑出声来,可眸底却是一片荒凉。
她抿紧唇,顿了两秒,才按下拨通键。
手机里头传来几声“嘟嘟”,被一个声音听起来还算年轻的男人接通。
“你好,哪位?”
“我找北荣。”北槐捏紧手机,眼睫微敛。
“请问你是?”
“我是北槐,是他前妻的女儿,他前妻出事了,想见他一面。”语气冷而生硬。
那头的人似乎被这一通关系给弄混了,好几秒才开口道:“董事长他们一家出国旅游了,而且董事长交代了,最近这段时间不要发消息给他,尤其...尤其是云曼珠女士的事情。”
“我想问一下,云女士现在还好吗?如果事态严重的话,也不是不可以跟董事长请示,只不过要事先查证。”貌似是助理的人说得客气。
虽是这么说,其实助理心里已经有几分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