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重海没儿子,如果一直生不出来,那么将来要么就得从族里或者另外两房挑一个男丁过继到名下,要么他百年之后这爵位就得传给他两个已经分家出去的弟弟。
池家原来封的是侯爵,爵位三代一降,到池重海这要是再没什么机缘或者天大的功劳加持,最多只能再传一代。
可是这一代也是数十年光景,很可观的。
池重海这边这些年一直未见动静过继儿子,那另外两房每每登门探口风,他也不给个明确的说法。
现在他都已过不惑之年,大家都揣测他是心灰意冷,将来想传爵给兄弟了,这也就导致另外两房明争暗斗,这些年弄得跟乌眼鸡似的。
现在池芮这门婚事出乎意料,得搭上大笔的嫁妆,那两房都在等着捡漏呢,此时自然不甘于眼巴巴看着这伯府被池芮掏光了家底。
不过就连泠锦都知道,有皇帝的圣旨赐婚,池家绝不敢在她的嫁妆上省,那两家来了也是瞎蹦跶,她才懒得管。
池芮吃了饭,又额外用了整盘的甜点。
吃的心满意足了才离桌出去消食。
泠锦如今也对她额外重视许多,不敢擅离职守,喊了个丫头进来收桌子,自己陪着她出去,还细心给撑了把伞遮阳。
走了两步,见池芮真的就只是悠然散步,好像没打算往其他任何人的住处去,忍不住便提了一句:“听说二姑娘病下了,这两日都卧床不起了,也请了大夫。”
池芳除了被养的娇柔了些,身体底子绝对是不差的。
就生个气而已,万不至于就给气死了。
池芮不以为意的转头:“你有话就直说!”
泠锦这才支支吾吾道:“到底是一家子姐妹,哪怕……哪怕是做面子工夫,姑娘您不去看看么?好歹……全个好名声。”
她如今在池芮那屋里当差已然是尽心许多,不再想着得过且过,糊弄了事了。
可是吧……
观察却发现,这位三姑娘却似乎有点烂泥扶不上墙。
给她谏言,泠锦已经算是壮着胆子来了。
“不去。”池芮却是想也不想的一口回绝。
“可是……”
“之前我被父亲责骂,被罚禁足不准吃饭的时候她也没看过我啊……装什么姐妹情深……”
泠锦:……
池芮在花园里逛了一圈,却不知道还躲了个不大不小的麻烦过去——
池家二房和三房来人,去柳氏那里说完话之后自然要来巴结一下她这个未来的陵王妃,于是她那两位婶婶带着三位堂妹便去了,正好赶上她人没在,省了应付。
池府的这个宅子是传了四代的老宅,地方很大,花园里也没遇见她们。
这边她刚回了院子,就听得大门口方向敲锣打鼓伴着鞭炮声震天响起。
侧院里丫鬟婆子纷纷冲出来看热闹。
池芮也有点好奇。
但这会儿虽然已经进了七月里,天气也依旧炎热,池芮刚逛了园子就隐隐出了些汗,瞧着泠锦他们都蠢蠢欲动,便就说道:“你们玩去吧。”
一群人做鸟兽状散,一会儿就跑没影了,最后就只留了泠锦一个。
池芮好奇打量她:“你不去?”
泠锦局促的摇了摇头:“姑娘房里不能不留人听吩咐……”
这便多少有个正经丫鬟的样子了。
池芮之前吓唬过她,但毕竟没什么仇怨过节,瞧她如今上道儿了,心情一好就去偏院将井水里镇着的西瓜捞出来,切了与她分着吃。
两人正吃的一手甜腻的汁水,这院里一个小丫头便兴高采烈的跑回来:“姑娘……大喜……大喜了。陵王……陵王来下聘。”
池芮手里掐着一块西瓜微微怔愣。
后来想了一下就明白了——
之前谢景昭瞎折腾,闹了场八字的乌龙,后来两家还当街闹掰,反正陵太妃当众扬言定要娶她过门,那么现在纳采,问名,纳吉这三样就全省了,直接就进入纳征,也就是下聘这一环了。
今天刚好七夕……
在姻缘上怎么都算个吉日了。
只是池家其他人全都愁云惨雾,所以今日家里也没个气氛,怪不得另外两房带着女儿登门,想来也是借着乞巧节这由头来走的亲戚。
泠锦闻言,也是眼睛一亮,巴巴的看向池芮。
小丫头这会儿兴奋着,便枉顾了身份,上前来拽她:“姑娘快去看……王府抬了好多聘礼,奴婢跑出巷子看了,后面一条街也一眼望不见头……而且小王爷请了他的叔祖父,老晟王亲来的。”
老晟王是当今皇帝和已故陵王的叔叔,高了谢景昭两辈,算起来得有差不多七十高龄了吧?
池芮当时就一个想法——
谢景昭真能折腾,请了这么一尊老神仙出来,可别折了她的腰?
她生平没见过什么大世面,顿时就有点小心肝儿颤颤。
说话间,李妈妈便亲自过来,赔了一张笑脸:“三姑娘大喜,王府前来下聘,伯爷和夫人请您去厅上见见长辈……”
还真见啊……
池芮登时有点怂,且在有些犹豫时,院子外面紧跟着又走进来一个人,却是锦衣玉带金冠束发的谢景昭。
池芮当时袖子都挽到手肘以上了,还是个大金刀的坐姿与泠锦一起坐在院中的凉棚底下。
谢景昭一脚跨进院子,瞧见她就皱了眉头。
池芮立刻记起他不喜她衣衫不整没规矩,小心肝儿当下又是一抖,就想讨好,于是举着手里咬得缺了一口的西瓜脱口问了句:“小王爷,您……吃瓜吗?”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