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又惊又悲,悲大于惊。
闪电之下,漆黑的走廊被照亮了一瞬。
崔琰听见门外的哭喊声,因着还没有除下衣衫入眠,便也开了门看。
也就是这一刹那,主仆二人苍白的脸色映入眼帘,陈群垂目收敛住满眼悲伤,一时间竟然心悸难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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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曦之前,夜幕之下,万物的姿态似乎是来自亘古的恬静与沉稳。阴影之下还有阴影,黑夜与晨曦交融,分不清哪里是光哪里是影。
官道上还没有行人的踪迹,却已经有了马蹄声。
两人骑着马在还泥泞的道路上飞驰,空气中还带着雨后的潮湿与早晨的清新,进入肺腑却是刀割一般的疼。
一路奔驰,不知过了多久。
马已经实在是跑不动了,陈群扬鞭鞭挞数次,只是昂头哀鸣,马蹄擦着石粒,发出阵阵的擦划声。
陈群一撩衣摆下了马,径直走到路边的树下喘气。
两个时辰前,雨停了,他对馆驿中的人说明了之后,嘱托阿安日后找人一齐搬运行囊,便准备回乡。
崔琰道:“寔公美名,天下皆知。长文如若不弃,请允许琰现在随你一同回乡。”
二人便趁着雨停,星夜起行。
眼下马都已经累得跑不动了,站在原地任凭鞭笞也不前行。他与崔琰只好停在路旁歇息。
早晨的露气和雨后的湿气让二人衣服变得腥湿。陈群靠着树把气顺匀,转头看向尚且还站着整理衣襟的崔琰。
“季珪,星夜起行,难为你了。”
陈群不知该怎么谢他,于是深深作了个揖。
方才心悸不已,休息了一会儿这才好了许多。崔琰观他自己都没察觉到一路眉头紧蹙,目含悲怮之色,面如白纸,方寸已是乱了大半。
陈群闭目冥想,心里不由得悲叹,自幼若亲兄弟的从弟逝去不过三年,祖父又因病去世。不知阿父陈纪又会当如何?
他这样一想,竟然喃喃着说出口来。
崔琰言语迟钝,亦是不知该如何安慰他,只是重重拍了下他的左肩,自己也长长一息。
“季珪,世上可有未卜先知之例?”
甫一开口,便觉声音沙哑。
崔琰站在不远处,听到之后沉吟许久,道:“曾有人说孔圣人预知后世董公研究儒术,会稽人钟离意开启书箱。”
“此中传闻不得考证。琰不信世上有未卜先知之人。”
陈群听此未有答复。
良久,陈群站起身来,对崔琰道:“待季珪与我回乡后,请暂住于我家中一段时间,待此事之后一定尽地主之谊,答谢季珪。”
崔琰只好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