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颍川。
白鸽展翅,自蔚蓝天色之间飞身而下,停在还沾染着早晨露水的树梢上。
窗子未开,但是窗沿上早已经准备好了犒赏的米粒。
“长安”在窗台上蹦跶几下,一下一下缩着脖子,试探无果之后又伸头出去啄脚边的米粒。
辰时又过几刻,方才听到一声哈欠声。
声音还未完全消失,人影就已经到了窗口。窗子被轻轻打开,白鸽跳上人的手心,颇有灵性地用嘴蹭了几下。
郭嘉身上草草披了一件外衫,黑发散乱着披在肩头、后背,手里已经急不可耐地将绑在鸽子脚上面的东西取了下来。
那东西是一张几度折叠的麻纸,被晨露打湿,墨迹有几处晕染,像是展开了几朵梅花,却不妨碍阅读。
甫一看上去并不是飘逸只觉得俊丽,仔仔细细看去却是风骨俨然,颇有大家风范。
“一切安好,望君珍重……”郭嘉将信上的几十个字看完,最后八个字轻轻地念出来。
郭嘉哭笑不得,本以为会有一长篇问候与叙述,没想到就是这样简短的,但却也觉得心中得到了慰藉。
郭嘉将鸽子放进屋里,没管它自己蹦蹦跳跳在哪里快活打量,自顾自地转头走到书案前,捻着笔半天却想不到要回个什么。
他半咬着笔头发呆,心里的欣喜之情慢慢地就在这静谧之中冷寂下来。
半晌无话可说,郭嘉向来不是一个逼自己的人,于是暂且放下了书信,潦潦草草梳洗之后去膳厅用早膳。
因为古代交通不便,虽然洛阳到家乡不是天远地远,但陈群如若要寄一封家书也要五六日才能送达,所以信中不少请郭嘉替他看望家中年老的祖父,次次都有。
八月中旬,信还没有动笔,忽听见许县仲躬公病逝于家中。
如一地凉风横卷梢头枯叶,此消息一出,州郡皆惊。郭嘉知道这个消息之后,不知是该惊还是该悲。
墨汁凝结,低落在麻纸上,晕染出黑灰的颜色。
这个时候,恐怕书信的速度往往赶不上消息传播的速度。如此名士,逝世之时,天下皆悲。
作者有话要说: emmm,忽然发觉阿正的行踪就是颍川——北海——颍川——洛阳——颍川哈哈哈,是我的错。
因为存稿时间没设置好,所以今明两天会把剩下的九千字发完。
[1]即中央对儒生出身的孝廉,要考试经术,文吏出身的则考试笺奏。</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