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萱入内点燃烛火,站在安知虞身旁,“奴婢替您更衣。”
“不必。”安知虞摆手,揉了揉额角,许是多饮了两盏觉得头晕般,步伐微微踉跄,寻着圈椅坐下,对白萱道,“我不习惯不熟悉的人伺候,你去门外候着吧。”
“是。”白萱求之不得,见安知虞那般模样,心中欣喜,退出后,轻轻阖上门。
忙快步走到院墙旁,学了两声鸟叫,很快有一人从月牙门洞走出来,身材高大,肩上抗着人,因晕厥而垂着脑袋,看不清面容,但一身月白锦袍与筵席上抚琴的催雪如出一辙。
白萱招了招手,让人近前,然后伸手拨开墨发,露出面容来。
轻声嗤笑,“许你那么多好处,却还是不肯,胆子竟这般小,也不知怎么让王妃对你另眼相看的,如今,今日便成全你们二人。”
最后一句隐隐发狠,只有今日安知虞红杏出墙的丑闻一出,那么这王妃必然是做不成了,那么,她便可以长长久久的陪在世子……不,陪在王爷身边。
她自小便爱慕的少年,好不容易回到了云州,回到了她的身边,她绝不允许,他身边出现别的女人。
上都来的郡主又如何?德行不端,红杏出墙,与外男私通,这样的人,怎能留在他身边?
白萱冷下眸子,“相比药力已生效,里面的人早就饥渴难耐了,还不将人丢进去。”
指使着那高头大马的人扛着瘦弱公子丢入房内,然后将门紧紧拉上,上锁。
转头对那人叮嘱,“李三,无论谁问话,你都要记住,今日你一直守着院门,亲眼看见王妃入内更衣后,此人随后跟来,也入了房内,旁的一律不知,明白吗?”
李三连连点头,舔了舔嘴唇,走近白萱几步,想拉她的手,“萱儿,我能抱抱你吗……”
白萱不耐烦甩开他,呵斥道,“松手,活腻了你?!”
李三本就生得人高马大,被她甩开手,当下冷脸,“你可答应过我,事成之后便嫁给我的,怎么,你想反悔?”
“就你也配?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白萱轻嗤一声,反正事情已办妥,也不再需要李三替她做什么了,退开一步,冷笑看向李三,威胁道,“今日之事,咱俩是同盟,你若敢乱说,那便与我一起死,想想你家里年迈的母亲,好好想想吧。”
“来日我若成了王爷枕边人,自然会给你一大笔银子,够你们母子下半辈子不愁吃穿,还能娶上一房媳妇儿,纳几个小妾,只要你按我说的做,明白了吗?”
李三狠狠看了她一会儿,不情不愿的点头,“知道了。”
白萱这才满意,转身要回前院去,只消她喊来众人,捉奸在床,此事便大功告成。
想到这,心跳不由得加快,嘴角也是掩不住的扬高。
“砰——”一声闷响,白萱后颈被一记重击,然后软绵绵倒地。
身后,李三阴沉着脸,丢开手中的木棍,将人抗在肩头,朝一暗处走去。
范氏拢袖站在阴影里,淡淡开口,“知道怎么做了?”
李三点头,“嬷嬷放心。”
范氏嗯了一声,摆手示意李三先走,然后快步朝正屋而去。
***
宋无疆坐在席间,心中却焦虑,他只知白萱姐姐对长嫂的酒水中动了手脚,可不知那究竟是什么,是要人性命的毒药吗?
方才打翻了酒盏,究竟饮下没有?
他又怕自己听错弄错,若此事告知范嬷嬷或王妃,白萱姐姐肯定会没命的……白萱姐姐素来待他很好,这该怎么办呢?
忍不住问身后的丫鬟,“王妃怎么还没回来?白萱姐姐也不在,范嬷嬷又去哪儿了?”
萍儿笑着替他倒了一盏热羊奶,“疆哥儿莫急,王妃娘娘这不是换了衣裳回来了么。”
闻言,宋无疆扭头,便看见范氏扶着安知虞,款步而来。
她换了一身宝蓝蜀绣牡丹织金锦对襟袄,烟罗绮云裙随着步伐微微浮动,京门贵女,仪态端方。
范氏看了宋无疆一眼后,扶着安知虞在主位上坐下。
宋无疆看着她与人笑语嫣然的饮酒,好似无事发生,莫名的松了口气,许是自个儿听岔了吧,白萱姐姐怎会有那样歹毒的心思呢……
觥筹交错,酒至半酣,宾客尽兴才陆续离去。
筵席散后,安知虞携着宋无疆一道走在花廊前,细声嘱咐道,“近日禁军驻在府中,这几日你只管在屋里读书,莫要乱跑。”
宋无疆难得耐得住性子听她说话,将要分别时,忍不住问道,“长嫂,你……身子可有不适?”
安知虞闻言挑眉,“并无不适。”
随即淡淡一笑,“疆哥儿长大了,也会关怀人了。”
宋无疆也不好多问,只是讪讪一笑。
忽然,有婢女慌忙跑来,“娘娘,娘娘出事了……”
范氏出言呵斥,“何事这般慌张,在娘娘面前失了体统。”
那婢女忙在廊下扑通一跪,“方才奴婢为何监引路,去西苑休息,经过一处院墙时,听闻花丛中有异响,随行禁军为保何监安危,立马前去查看……却见……”
婢女支支吾吾,似难以启齿。
范氏皱眉,“究竟见到什么,还不快说。”
“见到白萱姑娘与府中小厮李三,俩人衣衫不整,正在行苟且之事,现已被禁军拿下,何监命奴婢来请王妃过去。”
宋无疆听闻,脸色巨变,怎会如此,白萱姐姐……忙道,“长嫂,白萱姐姐不是那样的人,定是有什么误会!”
安知虞只是略微讶异的哦了一声,随即看向宋无疆,“你年纪尚小,本不该知晓这些,但白萱是伺候疆哥儿的人,那就一道去看看吧。”
燕王府西苑外,灯火通明,禁军将两人压跪在原处。
安知虞一行人过去时,何士良正玩味的瞧着衣不蔽体的俩人,听闻动静,方才回首。
“咱家不慎遇上此等荒谬之事,便着人先行扣押,还望王妃娘娘勿怪。”
还不待安知虞瞟一眼去,范氏便急忙呵斥旁边的小厮,“该死的奴才,还不找东西给这俩人捂上,省得污了主子的眼。”
说话时,人已挡在宋无疆跟前,不让他看见这污秽的一幕。
但宋无疆到底是瞧见了一眼,罗裙散了一地,昔日温婉和善,知书达理的白萱姐姐,此刻衣不蔽体,捂着身子跪在那儿哭,碧色的鸳鸯肚兜落在旁边地上,被那赤膊的男人压在膝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