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苦衷

经过方才那一闹,她也不好在军营多留,宋惊唐将人送出营地,卿如许已在门外等候,旁边还有面部表情的霍嵩彦。

卿如许垂着头,看不清神色。

安知虞怀着好奇,登上马车,待卿如许也跟着上马车后,马车朝城中府邸驶去,安知虞这才逮着空隙,忙问她如何了。

卿如许笑了笑,又摇了摇头,一时看不出是高兴还是难过,只道,“他必然是有苦衷,却不愿与我说。”

“苦衷?”安知虞不解,亦不信,“什么苦衷能让他违背你们当初的约定?”

卿如许缓缓道:“当初霍家遭难,一夕之间家破人亡,他不愿连累我,却又深知我性子倔,若说要就此分开,必然是不肯的,所以才哄我说什么三年为期,他许是想着,时间久了我便能将他忘了……”

安知虞有些犹疑,“这一切不过是你的猜想,他可有亲口这般与你说?”

卿如许却很坚定,告诉她,“我与他自幼相识,对他早已熟悉得不得了,哪怕他一个眼神,我也能知晓他在想什么,所以,他才躲着不敢见我。”

安知虞见她态度坚定,便也不再多疑,只是……“若真如此,那霍将军如今只怕还是要躲着你的。”

“霍家早已不复当初,如今他虽在此有些建树,可毕竟云州不是上都,他既投身燕王麾下,怕是无法回上都城建功,你若真要与他在一起,便要远离家乡,远离父母亲人,如此,你当真可想妥了?”

卿如许踌躇许久,未曾答话,而后,抬眼看向安知虞,“郡主不也远嫁到了云州麽?”

安知虞一愣,她到云州实非自愿,况且,她本就知道,若无意外,不出一载便又要返回上都城……

只是,这一切她无法告诉卿如许,只好笑了笑,“这不一样,我与燕世子,是陛下赐婚,皇命不可违。”

卿如许亦弯眸,“虽说皇命不可违,但万幸世子与您两情相悦,这亦是良缘一桩。”

两情相悦?

安知虞愣了愣,她的确对宋惊唐不讨厌,但是……喜欢吗?心悦吗?应该不算吧……?

且不说她是否心悦宋惊唐,就说宋惊唐待她,应该也不是真心心悦喜欢吧?顶多是因雍宁王府的势力。

想起曾经见识过他那铁骑屠城的心狠手辣,安知虞便很难相信,他会喜欢上什么人……

安知虞摇了摇头,“先不说我了,你现下打算如何?霍将军若执意如此,你可有什么法子?”

“只要在他身边,我必然有法子让他正视自己的心意。”卿如许目光坚定,“在这世上,自己喜欢的人恰巧也喜欢自己,这本就是十分难得的事,若就此错过,恐要后悔遗憾一生……所以,我一定不让自己后悔。”

安知虞看着她,大受震撼,“卿娘子当真是令人刮目相看,京都那么多勋贵之女,却无一人能及你的勇气与胆量。”

卿如许亦是笑忍不住笑,“如许并没有世子妃说的这般勇敢,只是,不愿将就委屈自己,也不想自己将来后悔,看清自己的心意,听从自己的心便好。”

“理当如此。”安知虞点头,认同她所说。

毕竟,这世上之人,大多浑浑噩噩度日,能活得通透清醒,能明确自己所爱所求者,实在少之又少。

卿如许话虽这般说,可事实上,却很难找到机会与霍嵩彦在一处,他既然想躲这卿如许,只要待在云州大营里,卿如许想见他一面,还真不容易。

总不能次次都要安知虞找借口去看世子,即便是去了,霍嵩彦也有别的借口躲开。

一连这几日,卿如许仍旧是一筹莫展。

这天,安知虞兴致勃勃喊来卿如许,“后日神机营要往北麓山执行任务,你去收拾几身便利的男装,同我一道前去。”

卿如许闻言一愣,“我随您一道前去?可行军打仗的事儿,我是丝毫不懂……”

“你且宽心,我细细问过孔商了,此去不是什么重要的任务,并无危险,但正巧是神机营负责此行,我央了世子,捎上我们二人,既然世子也已经答应,那边无甚要紧。”安知虞一来想帮卿如许,二来也想出去散散心,成日待在府里,确实烦闷无趣得很。

“你我二人扮作男装,跟在世子身边即可,只要出了城,行在一路,霍嵩彦还能躲到那儿去?你便能与他开诚布公的好好谈一谈。”

卿如许点头,随即垂首,朝安知虞跪下,“世子妃为我的事如此操劳,如许实在感激不尽,将来只要世子妃用得上我的地方,如许一定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你快起来。”安知虞将人拉起,“我在云州本也没有亲近的朋友,这些日子你我相伴,倒也合得来,我拿你当朋友,这点小忙,何须挂齿。”

“不管怎么说,合该是要与您说声谢谢的。”卿如许本也是落拓之人,倒也不矫情推脱,交朋友亦是要志趣相投,她与安知虞的确性情相合。

但心底多少是有几分感概,未曾结识之前,在上都大街小巷都在传,雍宁王府的瑞春郡主,性情骄纵,蛮横无理,但亲眼见到后才知,看来传言这东西,是当不得真的。

这日,神机营整装待发,霍嵩彦为首,只待宋惊唐下令出发。

可见到世子一行人时,霍嵩彦不由得一愣。

宋惊唐身侧照旧是跟着孔商的,可孔商身后的俩人,虽着男装,可身量较寻常男子要娇小许多,且面庞一看便是娇俏的女子。

二人正是安知虞与卿如许。

不过,世子身边跟着的人,一般人也不敢直视多看,近侧的将领们能看出来的,也不敢多说什么。

只当是世子与世子妃如胶似漆,分离不得,索性此行并无危险,便越着性儿带上世子妃一道去,王爷不怪罪,旁人哪敢置喙半句。

安知虞骑在马背上,背上还装模做样的背了一柄弓,神采飞扬的模样,显然对此次出行是兴致高涨。

宋惊唐原本骑着马走在前方,不知何时放缓速度,勒着缰绳,驱马走在她身侧,偏首看她,将人打量几许,然后轻笑勾唇。

“这可不是去游山玩水,一会儿若喊累,我可是不管你的。”